約翰‧柏克: 妮的雙眼

今天的她又回復平時的樣子，於我來說，我還是比較喜歡昨日清新的她。時鐘顯示著下午一時。

「走吧。」

我走到她的工作枱旁說。

「今天不外出。」

「好吧。」心裡是有一點詫異。不過也想不到理由繼續問她。





「你不問我為何？」

「你總有你的原因吧。」

「哦。」

然後她又低下頭埋首工作。

「我出去啦。」然後她沒有再理會我。





走到街角到了一間光顧了幾年的冰室，想推門內進的時候見到門上貼了一張啟示，內容大概指因為業主加租，這間冰室下個月將會結業。回頭想想，這幾年間在這一帶已有四﹑五間老牌餐廳結業了。原因也不外乎沒有人繼承或者業主大幅加租。沒辦法了，只有好好享受在這裡閒坐這一刻吧。

然後我看見有位短髮女士一個人背對著門口坐在左邊的卡位。

她是妮，我花了幾秒時間認出她的背影。

「又會在這裡見到妳呢。」

我坐在她對面的坐位。





「啊﹗為甚麼你在這裡出現？」

她看見我果然一臉驚訝。

「我在附近工作。」

「我聽說你的事了。」我們對話都不婉轉。

「你聽說了我多久以前的事？」

「或者是幾年前發生的事吧。確實時間我也不清楚。還好啊，你現在還完整無缺。現在生活習慣嗎？」

這時伙計走來準備開口催促我點餐。

「常餐，凍檸茶。」我在他出聲前開口，我對別人的催促感到不舒服。





我和妮互相對望一回，然後眼神又移到別處。我們沒有刻意找話題，因為就算我們默不作聲也不會感到不自在。妮的頭依舊喜歡向左下傾，然後喜歡把瞳孔微微向左上凝視著我，我知道這是一種在打量我的眼神，不過沒有惡意。

「你雙眼很無神啊。你是一個沒有靈魂的驅殼啊。如果回到中學的時候看見這樣的你，我發誓我不會有一刻喜歡你啊﹗」

「是嗎？那妳看得到我出了甚麼問題嗎？」

「這個你自己很清楚啊。」

「你還知道我清楚嗎？」

「當然啦。」妮一貫自信簡潔地回答。

這就是妮的長處吧。她的雙眼像擁有讀心的能力，我的一舉一動都給她看穿了。





「不要為自己加添藉口，問題是出於你自己身上。」她把頭抬高，俯視著我說著這句話。

食物到來了，我沒有出聲，默默吃著奄列。頭頂上的吊扇一直轉著，差點吹走枱面上的單據，一手在接緊單據望了一眼，才發現現在吃一個常餐原來要40多元。

吃過後，我跟妮走出冰室門口，道別過後，跟我走不同方向的路。

我在街邊穿插慢慢走回公司。

隨著時間，人愈迷失，尤其是當身體外面的世界與心裡面的世界反差愈來愈大的時候。但妮說得很對，身體外面的世界所發生的事不是令人失神的原因，問題出現在你心裡的世界。

錶上顯示著兩時十三分，我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