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椅子上的一刻開始,時間就凝住了。
房間內只有四人,衣裝光鮮醒目,像寺院內一尊一尊的金漆神佛,神色凝重,彷彿有什麼重大事情即將發生。眼下看著自己一雙擦得發亮的黑皮鞋,視覺變得極為模糊;然而,腦袋被視覺蒙騙,變得一動也不動,時間就此漫流不斷。靈魂脫離肉身,環繞世界走了一個大花園,回過神來,看一看門上那冰冷的掛鐘,才知道,環繞世界只消短短的兩秒。我的手心在冒汗。
要迎接一個新的開始,就是要窺探未來,不得不用心計算,令他接受你。我事前已下足了功夫,把無盡的資料,一刀一刀的刻在腦袋裡,流出的血液,慢慢滲出,把眼睛染成一片紅海。
死寂的空間瀰漫著一股壓力,以每秒零點一公斤平方厘米的速度慢慢加壓直撃耳根。停止的空間是一面棋盤,黑紅按兵不動,我默不發聲,也不敢發聲,我開始漸漸屏息,在水中一直下沉,一動不動,暗自高聲狂吼,又搖尾乞憐,空盼曙光出現。
寒白的燈光捏著蒼白的牆壁,刺眼的白光在牆壁間亂穿亂插,把身邊的一切都摧毀,直至牆壁被推開,以自己作中心無限申延。這一剎,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一個皮囊,內脆,外硬。皮囊裡的餡子被一一掏出,靈魂流離失所,追逐模糊的魅影,回到昨日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