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弟戀)我與姐姐的四段情: 3

第三章 何為錯事

自從這次，每次我到補習班，我也會想些辦法欺負她，例如裝作把水倒在她身上、把她的擦膠藏起、不經意的撞她一下。

每次看到她臉上的不悅之情，我便覺得高興。

另外，我發覺她不會主動去挑釁我，不論是動作或是言語都不會，總是在我動手時，她才會反擊。

明明這麼能打也不敢打人，女孩就是女孩，膽小怕事，我這樣想。





過了一個月，我已經知道她是個小四學生，叫李曉嵐。另外，我發覺補習班裡，除了我以外，大家和她都挺親近的。大家和她越親近，她笑得越開心，我就越覺得她可憎。

我決定要將行動升級。

我寫了一封信交給她，挑戰書。

我約她在補習班後，到附近的公園一聚，決一死戰。

我早跟幾個同學約好，要他們在五點半來到這個公園，用意當然是要圍毆她。我並沒有對他們說是來打架，我怕這樣說他們會不來。反正只要他們來了，我就不怕他們不動手。





補習班一下課，我到麥當勞買了杯朱古力新地，就跑到了那公園。

我吃了幾口新地，就有人在我身後說:「喂，張子由，你平時不是有很多朋友的嗎，怎麼今天只有你一個?」我一看，是石嘉俊，他是個小胖子，兩個朋友站在他身旁。他們三個同是被我欺負過的人。

「現在我們就有三個人，我們也不想怎麼樣，只要你道個歉，再買三杯新地孝敬我們，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當粉筆字般抹了去。」石嘉俊說話很有江湖味道，全因我們那時會到公園玩的孩子，都很喜歡學電影裡的古惑仔說話。

我是個從不認輸的孩子，雖然現在我孤身一人，仍把新地丟在他身上，罵:「抹你阿媽!」那時我還未懂說髒話，以為凡事加阿媽二字進去，便是最粗俗最毒辣的說話。

「打他阿媽!」石嘉俊顯然也是這麼認為。





我人多欺人少就試得多，這次卻是我第一次給別人人多欺人少。

我打了石嘉俊兩下，便被其餘兩位小卒打倒地上，只是我仍緊緊捉住石嘉俊的頭髮不放，我捱得越多拳，我便扯得越大力。我死也要拉著你一起死，我在心裡這樣說。

過了一會，對我拳打腳踢那兩個小卒相繼「啊」的一聲，對我的施暴也停下了。

莫非是我的同學來到了?哈哈，你們今次死定了。

我一抬頭，發現竟然是李曉嵐。

我呆看著她，突然感上整張臉都熱起來，我猜我一定滿臉通紅。我感到丟臉極了，竟被她看到我這醜態，她一定會把這件說出去，甚至跟石嘉俊他們一起欺負我。

她卻說:「你們為甚麼要欺負他?」

石嘉俊道:「他欺負了我們這麼多次，難道他能欺負我們，我們就不可以嗎?」我用力一扯他的頭髮。





他痛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李曉嵐在我頭上一拍，說:「你別扯了!」

我馬上把手鬆開，當時我也不明白為甚麼我肯聽她說。

「為甚麼你們男孩子一天到晚都打來打去?你們今天就別打了，再打我就跟警察說，叫他們把你們都鎖起來。」李曉嵐正氣凜然道。

他們三個見今天討不了好，只有訕訕地離去。

「你沒事吧?」李曉嵐突然問。

我默不作聲。





她拿出銀包，找了找，把一張膠布遞給我，說:「你臉損了，拿去用吧。」她見我沒有回應，便自走了。

我看著手中的hello kitty膠布，站在當地，一種難以形容的感受湧上心頭。

這件事，令我第一次去想，何為錯事。可惜，我想不到答案。

第二天，在學校我問約好的那幾個同學，他們為甚麼不來。其中一人笑著說，昨天他們去了子丹家玩遊戲機。我接受了這個答案。

我放學後如常到了補習班，我偷偷觀察其他人，看來他們並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我又偷看一下李曉嵐，她好像發現了，向我看來，我立時移開了視線，我竟不敢直視她。

從此，我沒有再欺負過她。

可是，我也不敢跟她說一句話。

之後的一星期，我每天也想跟她說話，但總是鼓不起勇氣。我甚至開始想，算了，看來我這一生也不會再跟她有交集。





世事總出乎意料。

這天，補習班放了後，我又去買了杯朱古力新地，想著到公園坐著吃。

到了公園，卻發現李曉嵐被石嘉俊等三人圍住，他們笑著用水樽裡的水淋她。

我喝了一聲，急忙跑過去。他們見我衝來，即刻退開了幾步，石嘉俊道:「你幹甚麼阻止，你不是跟她不妥的嗎?」

「不關你們事，你們給我滾!」我舉著新地說。

石嘉俊看來心有餘悸，又退了兩步說:「我們憑甚麼要聽你說?」

我大叫道:「上星期你們打了我一次，我也沒有向你們報復，她更沒有對你們做過甚麼!你們欺負她幹甚麼!」





我呢?我又欺負她幹甚麼?

我頓一頓又道:「以前我欺負你們是我不對，上次你們也打了我一次，我們算扯平吧。以後我們河水不犯井水，否則以後我見你們一次，就打斷你們的手一次，我發誓我會這樣做。」

我重申一次，我們那時會到公園玩的孩子，都很喜歡學電影裡的古惑仔說話。

他們互相看看對方，便道:「好，你說的，以後我們河水不犯井水!」

他們走後，我和李曉嵐都站在原地，沉默不語。過了一陣，她突然開口說:「多謝你。」

我聽到心登時感到一揪，極不舒服。

我在心中掙扎了好一會，才道:「對不起。」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誠心道歉。

她一愣，我繼續說:「我之前這樣對妳，是我不對。還有，多謝妳上次幫了我。」

她笑得很燦爛，說:「不要緊，我沒有放在心裡。」

她這樣說完，我才真正感到鬆一口氣。

我們一時之間不知說甚麼好，我想了想，道:「妳吃不吃新地?我請妳。」



「兩杯士多啤梨新地。」我對著麥當勞姐姐說。

李曉嵐在我耳邊道:「我不要士多啤梨。還有，你要跟別人說謝謝。」

我還以為女孩會喜歡吃士多啤梨味，說:「不要士多啤梨，改為兩杯朱古力新地。」

「說謝謝。」

「謝謝。」我補充了這一句，麥當勞姐姐馬上微笑著說:「不用客氣。」

「你對別人有禮貌點，別人也會對你有禮貌點。」李曉嵐在我旁邊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