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五回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German想着想着,覺得不能放任Ken那邊不管,那就得想辦法引開Mango。

他人急智生,拍拍Mango的肩來鼓勵她,然後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他們說不受賄,只因你還未拿出足夠令人動心的金額而已。」

「誒?」Mango狐疑地望向German,而German這時已踏前一步,改為由他向酒店交涉。他在西裝袋掏出一小疊鈔票,放到桌上,並以有點鄙夷的口吻說:「經理,可以告訴我們房號了吧?」

「可以可以!請等等。」經理果然「見錢開眼」,立刻替他們查出Ken身處的房間編號:「是369號房。」





Mango聽罷未有道謝,就匆匆離開櫃位走向升降機大堂,而German也快步跟上去。

Mango早已焦急至極,她走到電梯大堂,看到各電梯都在高樓層,決定不再等待,走樓梯上三樓。German看到這個行動時不禁心裏暗喜,也緊隨其後跑上樓梯,然而他跑到三樓,看到Mango衝向目標房間後,他就偷偷溜回樓梯,前往真正的目的地。

在不足一小時內,German已多次成功騙倒Mango。Mango剛才雖然看到German把鈔票塞向經理,但她並沒有看到German當時又向經理打了個眼色,指示經理說出錯誤的房號。與此同時,German在臨離開櫃位前,識趣的經理已把真正的房號167以手勢告訴他,他就能藉此空檔前往,看看Ken那邊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German跑回一樓時,距離限時只剩十多分鐘。他才走出樓層就心知不妙,因為他看到人群正在其中一個房間外圍觀,那很可能就是Ken的房間。他奔跑過去,發現不出所料,房間167的房門正打開,Ken、Selina及Elena三人正在其中,但並未有在幹時鐘酒店內應做的事,反而在跳着舞!

German傻眼了,怎麼他們吃過催情藥後竟然在跳舞?兩名女士或許無效,但Ken怎麼也會這樣?不過,German已沒時間深究,他立刻擠過人群,走近他們大喊:「Selina!不要跳了,快辦正經事!」





「German?你也要來一起跳開心舞嗎?哈哈!好開心啊!」Selina雖然認得German,但似乎有點神志不清瘋狂,竟說自己在跳開心舞。

他於是轉向Elena,因為只要她們其中一人清醒,那還有救:「Elena!你怎麼也跳舞?」

「你是誰啊?不要阻礙我跳老舞啊!這是70年代流行的茶舞!他是李龍基!我是李蘢怡!『你聾定我聾!』明天你是否依然●我!」Elena的情況似乎比Selina更嚴重,不單認不出German,還胡言亂語,當中更夾雜着粗口。

Ken這時不知道是跳得累還是怎樣,突然整個人倒在牀上。German當然慌了,因為男方睡着了就絕不可能「成事」。他走近Ken身邊,一邊用力搖晃他,一邊大喊:「喂!不要睡!不要睡啊!」

這個情形就像在不少電影中,配角在冰天雪地上快要睡着時,身邊的人擔心他會一睡不起時一樣。German一直這樣搖他,不讓他睡着,然而直至German自己筋疲力竭、頹然跌坐在地上之時,Ken仍絲毫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German無奈地看着手機,雖然得知距離任務限時還有五分鐘,但事到如今已經無可奈何了。再過幾分鐘,German就會被判任務失敗,無法完成遊戲,早前預先存入戶口的1,000萬元獎金也會被取回,然而那筆款項這時早已化成南亞銀行的股票,German暫時根本無法償還,那麼H會社到底會怎辦呢?找黑社會到公司收數?又或者到German家中撥紅油及塞鑰匙孔?





沒事的沒事的,German安慰自己。雖然明天不巧是假日休市,但只要跟H會社解釋一下,請求通融數天,下星期一就能把股票賣掉套現,即使當時收購消息尚未發放,大不了就蝕掉交易手續費,事情起碼得以圓滿解決,不致身敗名裂或身陷囹圄。H會社只是求財,斷不可能不等數天而故意把事情弄大。如果H會社願意再等幾天,他甚至能待消息發出後,把那250萬元升幅也賺回來,似乎即使任務失敗了,也不一定會有可怕的後果啊⋯⋯

不!想着想着,German又覺得不能這麼快就輕言放棄。German回想着這些年來他經歷過的風風雨雨,全憑着他堅毅的決心及無懼當壞蛋的勇氣,他才能踏着無數人的屍體一直攀登至此。望着眼前睡死了的Ken,這跟「屍體」根本無異,German覺得也一定能超越他來完成任務。

German打開愛情遊戲的程式,再看一次任務的內容,細閱之下,終於發現了「盲點」。他一直以為,要完成任務,就得令Ken出軌,跟另一名女士發生性行為,但原來只是他一廂情願地把事情簡單化(或複雜化)了。重點其實並非如此,現在Ken不省人事,不就能輕易達成了嗎?

想通了這點後,German重拾信心,繼續任務。接着要辦的事,本來應私下進行,然而German望向房門,發現圍觀欣賞「艷舞」的人眾多,早已逼到房裏去,要把他們一一驅逐恐怕需時。眼見時間無多,German顧不得Ken了,決定就這樣在眾人前把他脫光光!

Ken早前在夜總會已脫掉上衣,German於是上前立刻開始脫着Ken的皮帶,與此同時,他命令Elena道:「你也快脫光衣服!」

「我在跳茶舞,不是脫衣舞喲!」Elena自顧自跳舞,不太在意地回絕German。

「嘖!」German發出不滿的聲音。雖然她們二人現在受藥物影響而有點失常,但酒醉也三分醒,她們現在沒醉,German相信這招一定仍行得通。他再一次在西裝袋拿出數張千元鈔票,丟向Elena說:「這樣行了吧?」

他說罷又把另外幾張塞給旁邊的Selina:「你幫她脫!」





「但有很多人在圍觀,我害羞啊!」Elena仍不太願意的樣子。

時間只剩約一分鐘,German已沒時間跟她們磨蹭下去。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一臉不悅地把袋內剩餘的一大疊、約值十萬元以上的鈔票通通拿出來,一手塞進Elena的上衣:「一分鐘內脫光,這就全都歸你們二人!」

「嗚啊!好!立刻脫!」她們二人這時竟異口同聲回應,果然「有錢駛得鬼推磨」。

German已把Ken的衫褲脫清光,而Elena在Selina的協助下也趕快跟着做,令在場的圍觀人士更加雀躍,興奮地大叫及吹口哨。Elena一脫光,German又再喝道:「立刻睡在牀上!」

「這樣嗎?」Elena一邊躺下一邊問:「跟着呢?要在眾人面前『做』嗎?嗚啊!」

German還未來及回應,手機就傳來「咚咚」聲,他終於成功趕在限時前完成了任務。既然已經事成,他也不想看着這個醜陋的畫面,特別是那肥胖的裸男。

German才剛退到一旁,躲進人群之中,背後就傳來Mango聲音:「余嘉朋!你在幹什麼!」





看來Mango早前在三樓找不到Ken,就一直到處搜尋,直至來到一樓,被這人群及聲浪吸引,才終於找到來。German實在慶幸她竟找了這麼久,如果她早一分鐘到達,事情恐怕就泡湯了。

Mango直呼Ken的中文名字後,氣沖沖地走到牀邊,看到一對赤裸男女,憤怒得失去常性。她一巴掌打向Elena後,更以手袋重重的揪向Ken的下體,這記「男人最痛」,終於令Ken清醒過來,他立刻抓着Mango,想自辯來挽救這段感情。

事情是由自己而起,German實在不願再看下去,這次為了完成任務,他不單傷害了Mango及Ken之間的感情,也恐怕多少影響到Selina及Elena。他遂在Mango發現到自己的前,利用人群偷偷溜走回家,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得而知。

***

凌晨兩時多,在大部分人都已睡着的夜深時分,German仍安坐在家中的沙發,未有就寢,因為他的心情相當混亂及激動,久久未能平復。他想了很久也想不通,到底他為什麼會如此惆悵。他在過去傷害過不少人,從來沒有任何感覺,為何唯獨這次卻好像心中有愧。他尤其想不通,是因為Mango在多年前傷害過他,理論上他應該更心安理得才對⋯⋯還是其實並不是因為傷害了Mango,而是擔心會遭到報復?不,Ken雖然見過自己,但即使他以GC這縮寫追查到公司網頁,也難以把帳算到自己的頭上,因為在公事上的文件及資料,他大都使用真實名字Cheung Man。

German不能理解的事並不止於此——H會社的神秘男子今夜竟一反常態,並沒有在任務完成後致電予German,這令他不單感到有點奇怪,也好像因為沒機會就他的說教反駁而覺得有所缺失。

無論如何,任務總算完成了。German稍後詳閱說明書後亦終於知道,手上的催情藥原來不能跟烈酒同時服用,否則可能會產生幻覺。

「在今晚子夜前,令Mango的現任男友跟她以外的女人赤裸地睡在同一牀上。」German出神地看着手機上任務完成的畫面發呆,看着看着,就在不知不覺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