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 (一)若然美麗

當愛情不是美麗, 就是荒謬。
究竟能夠有多荒謬？
哈哈,我們有誰不知。
 
匆匆忙忙終於趕上了無情的船,
總是最後一個上船的我氣喘喘地四處找位子。
這邊沒有...
那邊也找不到...
前前後後都看過...
兜兜轉轉終於有了。




 
「請問有人嗎？」我指著你身邊的空位。
 
你不慌不忙拿開了粉藍色的袋子,
然後, 我在擦過你身邊的一刻偷瞄了你,
剛好發現了你的眼神,
四目交投的一瞬間,
心虛的我生怕被你發現了甚麼...
幸而你的眼神只是有點鬱鬱不悶耐。
 




我以為自己已經夠匆忙了,
怎麼你比我還汗滿額頭。
即使我已經知道我們都愛遲上船,
但心中不禁劃過一道好奇。
我戴上耳機, 不消幾分就睡著了。
 
我心裡不能若無其事,
但我只能表現得若無其事,
忍不住若無其事地去偷看你幾眼。
 




很快, 知覺緩緩回醒過來,
知道船快要靠岸了。
耳邊播著...
 
「誰夠膽公開這種關係, 公開對你的執迷...」
 
忽覺右邊肩怎麼重重的, 還有點酸軟,
眼睛張開時嚇了一嚇。
竟然, 你頭斜斜身歪歪的靠了過來。
 
一瞬間的反應, 一瞬間的心想
「有沒有這樣累啊？」
一瞬間過後,
你察覺了,
驚慌地彈了回去。




 
「不好意思」你說。
 
原來你的聲線是這樣冷冷的。
我笑而不語, 繼續,
若無其事。
 
可惜, 事實是,
誰沒有聽過感情要來的時候是阻不了的...
現實會告訴你不可能繼續若無其事...
命運會一直在捉弄你,
然後, 緣份會令你相信一件事,
 
「愛來了」
 




我們不單只上船慢,
而且下船也慢。
我以為自己的步伐已經很慢,
直到遇上你背影那天,
才發現你的節奏很有趣。
 
在地鐵閘機前,
你在粉藍手袋裡東找西尋,
看來, 是不見了甚麼吧？
 
當我以為要再次跟你擦身而過的時候
 
「不好意思」你忽然抬頭對我說。
 
我拿開一邊耳機, 望著你。




 
「我忘了帶銀包, 你可以借點錢給我乘地鐵嗎？」
原來你的聲線也不怎麼冷。
 
「哦...好吧」有點慌。 
「謝謝」你的眼神很有趣, 怎沒有歉歉的感覺。
 
由買票到過閘,
我們一言也不語,
但兩肩並行的這段路,
只有我自己知道,
心有多麻, 有多亂。
 
彷彿時間停頓了,
眼前的人流不是人流,




當命運和緣份交織,
你會相信一件事...
 
然後, 終於,
我按捺不住,
想開口跟你講...
 
「其實...」
「其實...」
 
四目再次交接,
傾刻間竟異口同聲,
你只尷尬地笑了笑,
似是等我先說,
可是我又不敢再說,
鼓起的勇氣已經老了。
 
「你有話想說？」沉默是你打破的。 
「哈哈...是啊」我低頭對著空氣說,
連該有的30度角側頭也消失了。
 
你沒有接下去,
繼續慢慢地走,
怎麼氣氛被你培養得這麼好,
這嘈雜的人來人往,
四面單調的行人隧道,
不該是忙忙碌碌, 你推我撞的趕著嗎？
 
唯獨我們緩緩的腳步,
讓世界只剩下一個圈,
圈裡面, 只剩你和我,
心底, 也靜了。
 
「其實我留意你很久了」不知不覺說了。 
「其實, 我怎覺得我們很熟？」你用問題答了。
 
我們相視而笑了一下,
良久,
沒有作聲,
直到分道揚鑣。
 
「你好像有東西漏了在我手袋」你忽然說。 
「你怎知道？」我想問, 只是不想開口。
 
你瞳孔微張, 眉角閃過一絲氣意
嘴卻是彎的。
 
「我知道你只是忘了拿銀包」我說。 
「但是電話, 還是有帶的」我接著說。
 
然後,
拿過你的電話,
陌生地按下自己的8個數字,
再輕輕放回你手裡。
 
「等我」
「等你」
 
夠不夠荒謬？夠了
夠不夠美麗？我以為有
 
足足一整天,
沒停過的短訊,
發現了我們之間的,
很多個原來。
 
原來我們總是同一班船...我其實知,
原來我們是同一所母校...我亦知,
原來我們星座不夾...是嗎,
原來我們都走得很慢...是我習慣了你的節奏,
原來我們有3個共同朋友,
原來...
 
原來, 一切都不是巧合
 
「今晚一起吃飯？」我問。 
「你放幾點鐘？」 
「你放幾點鐘？」 
「六點」你用了一個可愛的表情,
有點不像你,
還是不像我所想的？
 
「我來接你丫」
 
這一天, 這一昏, 這一晚
飯是吃了,
還有, 我們都沒回家。
 
一切, 都若然美麗
 
5年前那天,
我沒有問你「請問有人嗎？」的話,
或者你手袋處其實有人的話,
這些美麗都不美麗。
 
5年後今天,
你早上拿了銀包,
也沒有遺下電話的話,
一切都是美麗的。
 
當結局如此荒謬,
過程也花萎了, 不敢回想,
果是結不了, 讓我只寫開花那天,
綻放的美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