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迪芬妮嘆了一口長氣。
 
挨在她肩膀上的女孩,已經哭了好久好久。讓迪芬妮開始膽心,這樣女孩會不會哭瞎了眼睛。
 
雖然二人並沒有血緣關係。
 
但對迪芬妮來說,女孩親如自己的妹妹。
 
此時,迪芬妮夾雜了很多種的心情。
 




有點惋惜之餘,又替女孩感到難過。
 
不過當中佔了最多的,就一定是憤怒了,她恨不得將男孩的頭擰下來,洩洩憤怒。
 
 
「早說過,男人是靠不住的。」曾被男人傷害得體無完膚的迪芬妮,老早就這樣警告過女孩。
 
 
可是她明白,愛,的確會令人盲目。
 




而且,迪芬妮從男孩的細微事跡去看,他的心底其實是喜歡女孩的。
 
奈何男孩的腦袋長得太笨,一段美好的愛情幾乎就被他斷送。
 
是的,是「幾乎」。
 
只因女孩到了現在一刻,還是不想放棄。
 
 
「小川,你這樣會很辛苦的。」




 
「這個……我明白。」
 
 
誰叫,女孩就是這麼好勝?
 
 
迪芬妮抓著幾萬條煩惱絲,在家中來回踱步,給女孩想想法子。
 
這時,迪芬妮甚至生了自己的氣來。
 
氣自己為什麼要幫幫男孩這個豬頭。
 
根本,男孩就笨得不該幫的。
 




沒有辦法,迪芬妮覺得女孩得了很嚴重的心病,她的病大概只有男孩這個心藥才可以治癒。
 
 
迪芬妮想了又想…
 
既然問題出在男孩搞不懂那一位才是自己喜歡的人。
 
那麼,就由這裡下手吧﹗
 
 
叮咚叮咚﹗
 
「啊哈﹗」迪芬妮拍了拍手,暗笑自己的腦袋轉得真快。
 
 




「小川,看來我要出終極一招了。」
 
「哦?」女孩止住了淚。
 
「不過,你的代價就是捨棄自我。這會很痛苦的,而且最終不止你一個人痛苦,他也會很痛苦,甚至……其他他可能跟你一起痛苦。」
 
「嗯…」
 
「那麼…你願意承受這樣的代價嗎?」
 
「嗯嗯﹗」女孩幾乎想也不想連忙地點頭,看來為了愛情,女孩願意犧牲所有。
 
迪芬妮擺出難以置信的眼神,心想這少女當真…當真比自己更勇敢去愛。
 
原本她還擔心女孩即使下了決定,日後的日子她必定痛苦得死去活來。




 
可是,見識了女孩的勇氣後,這些擔憂在迪芬妮心中就一掃而空了。
 
 
 
 
「嗯。方法就是……你要對良太殘酷一點,可以的話,盡量做到絕情的地步。」
 
「絕……絕情?」
 
「對啊﹗如果…他還是沒有改變的話,我勸你別再花青春在這混蛋身上了。」
 
 
 
 




= = = = =
 
 
 
 
這個決定對女孩來說,真的好比從自己身上割掉了一塊肉。
 
可以跟男孩單獨約會,本應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可是,她從今開始得要殘酷一點。
 
所以,她決定推掉這個約會。
 
然而,男孩的反應卻……
 
 
「哎呀﹗來得正好呢﹗」男孩像鬆了一口氣說道。
 
「甚……甚麼?」女孩對男孩的反應感到有點……愕然。
 
「其實……約會當日我原來早就約了綾瀨看她的舞台劇表演。哎…都是怪自己記性很差呢。」男孩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明白你很期待我們的約會,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要怎樣跟你說啊。怕你會失望呢。」男孩搔著後腦。
 
「又是……綾瀨嗎?」女孩很想用微笑回應,可是內心痛得再裝不出任何表情。
 
「嗯,對啊﹗」男孩很雀躍地說﹕「誰不知,是你自己來推掉約會。哈哈哈……這麼一來,我就沒有煩惱了。……啊哈﹗不如這樣,你也來支持支持綾瀨姐姐,好嗎?」
 
「嗯…」
 
女孩還心想男孩多半有一點失望的表情。
 
可是最失望的,卻是她自己。
 
 
綾瀨…綾瀨……又是綾瀨…
 
難道一段識了好久好久的感情都比不上這麼短短數年的感情嗎?
 
 
 
 
= = = = =
 
 
 
 
心理會影響生理。
 
當心病惡化到一個地步時,身體就開始生病。
 
女孩終於病倒了。
 
在病床中,女孩想了很多事情。
 
如果,這麼一病,男孩卻沒有為自己送上祝福,她就打算對他再殘酷一點。
 
要麼是即時絕交……雖然有點野蠻。
 
要麼就是接受迪芬妮的提議,結識一個新男生。
 
可是,人在患難中,最容易看見最真摰的感情。
 
女孩不單止收到男孩的祝福,而且還得到他的悉心照料。
 
 
這個月來,女孩都住在迪芬妮的家。因為生父癌症惡化,老早就住在醫院裡。
 
迪芬妮的家與男孩的家相距甚遠,可是男孩每一天放學後就親自到來探望女孩。
 
每一次都給女孩很大的驚喜。
 
男孩說,中華料理中的白粥是治病良藥,而且少說都有幾千年歷史。於是男孩說要給女孩煮一碗藥到病除的白粥。
 
可是,廚藝零分的男孩,連煮一碗白粥都可以煮焦,氣得迪芬妮差點要拿刀砍他。
 
女孩吃了一碗啡色的「白粥」,雖然味道苦澀,但落在心窩真是既暖又甜。
 
 
之後。
 
 
男孩說,白粥味道太單調要落點配料才好吃,這樣可以勾勾女孩的食慾,讓她多吃點東西,快點好起來。
 
最後,還是將粥煮焦了。迪芬妮回家後,看見如被龍捲風吹襲後的廚,氣得真的要用刀追砍著男孩。
 
然而,迪芬妮卻因為女孩的原故而冷靜下來。
 
那時女孩含著一眼淚水向迪芬妮解釋,男孩因為知道自己廚藝不佳,所以特地借來幾本料理書,在煮粥期好好鑽研,然後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的確,一大清早要上學,然後放學後馬不停蹄地來到女孩家。任誰都會累,而且更累得可以站著睡覺。
 
女孩又再一次經歷男孩的溫柔。
 
明明說好了要對男孩殘忍一點,絕情一點﹗不是嗎?
 
女孩真的很討厭自己竟然這麼的心軟﹗
 
只是少少的溫柔,就想放棄,不想再對男孩殘酷絕情。
 
甚至,她想永永遠遠地抓緊這份溫柔。
 
可是,若然不這樣做的話,那麼他們之間的愛情就沒有辦法可以開花結果。
 
女孩的心真的很矛盾。
 
矛盾到一個地步,她開始有點痛。
 
她實在不忍心要這樣對男孩。
 
 
 
 
「良太……」女孩刻意背著男孩,面對桌上的啡色焦粥,她不希望男孩看見自己眼窩中正滾盪著的淚水。
 
「嗯…?」男孩已經很累,整個人半臥在沙發之上,眼睛都半蓋著﹕「小川乖,快…快點吃。吃完…我就幫你洗碗子…然後清理廚房…否則…迪芬妮……會殺死我啊…」
 
女孩抽搐著臉,咬著下唇,眼睛又不爭氣地流下淚來﹕「…其實你不應該……對我這麼好…」
 
「快…快…點吃…雖然有點焦…但……是良太的…愛心良品…」男孩漸漸地閉上了眼。
 
「因為這份溫柔……是屬於…綾瀨的…」一顆淚水滴在粥面上,味道立時變得喊苦。
 
「ZZZZzzzZZzzzZZZZ……」
 
「良太?」女孩回頭一望,就看見男孩已經睡著了。
 
 
 
 
「良太,你的溫柔反而令我感到很痛苦……」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 = = =
 
 
 
 
一星期後,女孩大病初癒。
 
來到儲物間,看著儲物櫃,心中有點嘆息。
 
在外國讀書的日子中,她很掛念在日本的生活。
 
初初的一年,她甚至懷疑自己會否患了思鄉病,無時無刻都很想返回日本。
 
她明白,她掛念的不是日本,而是男孩。
 
那年櫻花樹下,她跟男孩為長大後的對方寫了一封信。在外國的日子,她無時無刻都想著,究竟當日男孩在信中寫了些甚麼。
 
她真的很想快點快點到三年後的櫻花之約。
 
值得高興的是,天父似乎聽見少女的祈禱。
 
祂不需要讓少女等上三年,兩年就可以讓她回來,見一見她最愛的男孩。
 
 
「為什麼……結果會是這樣?」可是,女孩再沒有當日返回日本時的興奮心情,而是有一點悲傷、有一點失望。
 
 
女孩在儲物櫃前呆了許久,然後將鎖匙插入匙孔。
 
正當她打開儲物櫃之時……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啊——﹗很討厭啊﹗」女孩對著地上的情書厭惡地叫道。
 
只是沒有開儲物櫃短短數日而已,內裡的情信彷彿排山倒海似地向她傾瀉過來。
 
 
 
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跟我交往吧﹗………﹗
 
 
 
夠了﹗
 
每一封也是這樣——跟我交往吧﹗
 
搞不好以為自己撞邪了,簡直就是魔音入腦的可怕咒語。
 
 
這其實證明了迪芬妮的「地獄式」大改造起了功效\吧。
 
女孩不單皮膚好了、白了,頭髮長得可以束起青春的馬尾。
 
外表美了自然討人喜愛。
 
不知從那時開始,女孩就吸引了不少狂蜂浪蝶。
 
有明戀的。
 
也有暗戀的。
 
 
被人喜歡,心底下總有點歡喜。
 
不論男女,都一定是這樣。
 
那一個,不希望自己成為受人喜愛的人物呢?
 
可是,這樣硬把情信塞進儲物櫃內,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感覺就好似被人遠遠的監視……難聽一點,可能女孩已經被幾個痴漢盯上了。
 
總之,女孩覺得這種表白的方式太偷偷摸摸,太令她討厭了﹗
 
表白啊﹗
 
是一種很神聖的事。
 
絕對不可以兒戲。
 
是一種對關係的承諾,另一段新關係的開始。
 
一定要由二人面對面,認認真真地一起去見證這個時刻。
 
所以……女孩才這麼執著男孩一定要百分百地知道自己真正喜歡的是誰。
 
然而,真真正正地跟自己表白。
 
 
 
 
「很討厭啊﹗」女孩眉心上的皺紋愈來愈多。
 
 
 
 
可是喇﹗她心地其實很好,一直都不忍心的將情信掉在廢紙箱中。
 
怎說都是人家的心意麻。
 
最低限度,都要看過一次才掉。
 
因此最令她討厭的事情來了,就是將一大堆的情信搬回課室。
 
 
 
 
「嘩——﹗﹗」男孩一看見女孩桌上的一大堆情信,驚訝得從小說世界中抽身,大叫道﹕「小川,你家中沒有信箱麼?統統寄到學校來?」
 
一大朝早心情已經壞透了的女孩,絕對沒有心情消化男孩自以為很幽默的笑話。
 
不識趣的男孩好奇地取起了其中一封信看看﹕「信封上寫著……啊啊?『給我最愛的戶田同學』?」
 
男孩一看見,就「噗滋」地笑了一聲。女孩白了一眼,不滿地說﹕「你笑甚麼咧?」
 
男孩彷彿發現了一件稀奇的事,逐封逐封信來看看,發覺信封面全都是寫著﹕「給最可愛的戶田」、「給令我廢寢忘食的戶田」、「戶田你是我的一切」……「寄﹕戶田心裡的一片最溫柔的地方」。
 
 
 
 
「很神奇啊﹗﹗」男孩終於忍不了大叫道。大聲的程度都引來了班中同學的注目。
 
 
 
 
「殊﹗」女孩吃驚地將指頭放在唇邊,細聲﹕「你……你作死麼?死豬頭﹗有甚麼好神奇啊?」
 
男孩掩嘴笑道﹕「嗤……﹗是情信啊﹗有人給你情信啊﹗你說不神奇麼?」
 
女孩氣得快要暈過去,不耐煩道﹕「對啊﹗我也覺得很神奇啊﹗只是一星期而已,我的儲物櫃都快被情信塞爆了﹗」氣得頓著地。
 
男孩取了其中一封信,舉起在燈光之下,想透視一下內容,道﹕「哇——﹗發生了甚麼事啊?你幹麼引來了這些狂風浪蝶呢?」
 
「我—不—知—道—﹗」女孩已經夠煩了,面對著白痴的男孩自然氣上加氣。
 
不過說起來,她的內心卻憂愁。
 
可以引得男生喜愛,那就證明迪芬妮的「地獄式」改造是非常成功呢。
 
可是……到了現在一刻,「地獄式」改造如何地成功都已經沒有意義。
 
 
 
 
「喂喂﹗」男孩取了一封外表最美的信,拍拍女孩的肩膀道﹕「我可以看這封麼?我總覺得它很不對勁啊﹗」
 
男孩非但沒有特別的反應,而且,本著了一顆單純的好奇心。
 
好奇心……為什麼是好奇心啊?女孩心中這樣的想。
 
 
 
 
「看吧看吧﹗你喜歡的,就代我看完這堆情信,然後給我掉到廢紙箱去吧﹗」女孩對著這堆情信,生了很大的氣。
 
「好哇﹗我倒想知道是誰寫給你呢﹗」男孩就拆開了其中一封信,細細地閱讀。
 
女孩看見男孩一面興奮又好奇的樣子,愈看就愈氣憤。
 
「天啊﹗」女孩心中嘆道﹕「我從來未曾看見他如此的認真。」
 
怎說……有很多個很多個男生要追求自己。
 
但怎麼男孩……好像…好像不當怎麼一回事呢?
 
 
 
這時,她感到內心好像在咧開了一道傷痕。
 
 
 
「喂,豬頭。」
 
「殊—﹗別…別吵…這裡說你『……戶田同學,我實在太喜歡你在棒球場上的英姿。你的英姿一直在我腦中,令我每晚都不能入睡…』哇哈哈哈﹗太誇張吧?一定是棒球隊的﹗一定是了﹗」
 
「豬頭﹗我在跟你說話啊﹗」女孩鼓起了腮子道﹕「我要問你,你看見我收了很多情信,你有甚麼感覺啊?」
 
男孩目不轉睛地說﹕「啊?感覺?……唔…」男孩的眼睛終於從信中抽離,算是認真的想想,道﹕「哈哈…很不可思議啊﹗」
 
「怎麼不可思議啊?」女孩嘟嘟嘴。
 
「從小到大,都沒有聽說過你有男生追求,你說奇不奇怪?……喂喂﹗小川你看」男孩始終都沒有理過女孩現在的心情,將信遞上她面前,道﹕「這裡說﹕『還有…你穿運動服的樣子真的很性感,腿也很白。而且原來你的胸部都不小呢?有D級麼?不過我覺得至少一定有E級了……』哈哈哈哈哈﹗棒球隊有變態痴漢啊?啊﹗…是田中嗎?」
 
女孩都沒有理會過信中的變態內容,只是落寞地托起腮子,道﹕「豬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咧﹗其實我想問……你會因此而感到難受麼?」
 
「難受…?怎會啊?你有人追求是一件好事,我當然替你高興才是呢。不過……現在該要替你擔心呢﹗你看…」男孩指指信紙,道﹕「這裡說﹕『你知道麼?每一晚想起你的時候,我很辛苦﹗像被火燒一樣﹗骨頭卻像被浸在冰水裡﹗令我不自覺地抓起小雞雞來。』嘩——很屌耶﹗……還有呢﹕『所以戶田同學,請你當我的女朋友吧﹗跟我交往吧﹗我不想再孤獨地過每一晚,我要你陪我…我要你每一晚抓.著.我.的.小.雞.雞?』嘩——﹗這簡直就是性騷擾啊﹗今天開始你不要自己一個人回家去啊﹗」
 
女孩白了男孩一眼,道﹕「……我其實想問啊…你不會覺得很緊張麼?半點緊張都沒有?萬一……我真的跟其中一位男生交往了。我說你……你怎樣啊?你不會緊張這些麼?」
 
「我絕對明白小川你一向討厭偷偷摸摸的人。所以這些寄情信給你的男生注定失敗。」男孩說的時候,自信滿滿。頓一頓,又道﹕「緊張嘛?當然有喇﹗很明顯你已經被痴漢盯上了﹗你看。」男孩指一指信件。
 
「豬頭﹗你還是不明白我指的『緊張』是甚麼意思。」女孩愈來愈氣了。
 
男孩望一望女孩,道﹕「小川,你怎麼苦起了口臉了?哎唷﹗別害怕喇﹗我在棒球隊中人面很廣,我給你查一下,找出那個爛變態。然後啊﹗就給他的蛋蛋來一個爆裂全壘打﹗嘩打﹗」男孩扮作一個撃球的動作,就擦擦鼻子﹕「讓他知道魔鬼撃球手即使引退了,但可不是浪得虛名啊。」
 
「豬頭啊﹗你可以認真一點麼?我說緊張,是緊張啊?你到底明不明白啊?」女孩實在沒再多餘的力氣去跟男孩解釋。
 
女孩望著男孩時,就更加生氣。
 
因為男孩沒有留心自己的說話,只是專注地望著信封內。
 
「良太﹗我在跟你說話啊﹗」
 
只見男孩忽地鐵青了臉色,倒一倒信封。有一團黑色異物從信中掉了下來﹗
 
男孩女孩一看見,就不約而同地大叫。
 
 
 
 
「哇——﹗很變態啊﹗」男孩舉高了手。
 
「哇————﹗﹗」女孩扯高了八度地尖叫。
 
 
 
 
那團黑色異物,被微風一吹,分成一條條的、彎彎的,曲曲的,那竟然是——
 
 
 
 
恥毛啊﹗
 
 
 
 
= = = = =
 
 
 
 
美麗有罪?
 
還是美麗引人犯罪?
 
但怎說……幹女孩屁事麼?
 
變美了就等於引人犯罪,那是甚麼道理?
 
女孩愈想就愈氣,明明是對方變態。怎麼要自己活受罪?
 
而今天,她一心希望,因為自己多了男生的追求,男孩會因此而有點坐立不安。
 
就算,男孩清楚了解知道女孩不會接受來信者的要求,因此變得毫不緊張。
 
但是,如果真的是喜歡自己,就算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心底都總有點點不快。
 
可是,男孩就是沒有表現出來,而且更表現得很興奮好奇。
 
令女孩真的很氣很氣很氣。
 
事實上,不知從那時開始,女孩學會了將心中的失望用生氣的方式去表達。
 
 
 
可是,這麼一來,女孩又可以感受多一次男孩的溫柔了。
 
因為男孩知道她已經被痴漢盯上,說過要好好的保護女孩回家。
 
於是男孩就扛了一根棒球棍,時刻伴在女孩左右。
 
上學也是,回家亦都也是。
 
 
其實,女孩早已害怕了這份溫柔。
 
可能,從知道男孩喜歡綾瀨的那天開始吧?
 
自那時起,每當女孩得到這份溫柔時,心中夾雜了很多情緒。
 
罪疚、自卑、氣憤、哀傷……但是尋來尋去,都尋不著「甜蜜」的感覺。
 
因為這本是綾瀨所應得的溫柔。
 
當男孩給她溫柔時,女孩就會想起那個永遠都超越不到的勁敵。
 
強烈的挫敗感。
 
 
然而,日子久了,她學會了內稔,只因她實在不想在男孩前又難過得流淚。
 
也許這些就是所謂的麻目吧。
 
既然如此…
 
不如照迪芬妮的說話,對男孩狠心一點吧。
 
 
 
「良太,都半個月了。我想那個變態的家伙只是嚇一嚇我吧?」
 
「小川,你有所不知了。痴漢可能不是單獨行動,如果是有組織的,你可真慘了﹗而且,我說過,要他嚐嚐我的『爆裂蛋蛋全壘打』,當是教訓教訓他對你無禮。」男孩擦一擦鼻子。
 
女孩沈默下來…
 
如果換在從前,她一定當場大笑起來。
 
笑他的傻,笑他的純。
 
 
可是……
 
要狠啊﹗
 
不可以,再對男孩有多餘的表情。
 
一定要讓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經改變。
 

 
……
 
其實,女孩自己也很怕。
 
怕自己長久下去,真的會恨死男孩。
 
那麼……二人的盆栽…豈不是會……
 
 
不可以﹗
 
真的如迪芬妮所說,男人很犯賤。
 
所以一定要——
 
——狠﹗
 
 
「好了。」女孩停下腳步。此時,由於嚴冬的關係,四周樹木的葉子早已脫得清光,有一種悲涼的意境。
 
「哦?」男孩也停下來,回頭望了女孩一眼。
 
女孩的樣子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不舒服嗎?」男孩﹕「那我揹你回家好嗎?」
 
「不必,我很好。」
 
男孩感覺女孩有點怪怪,便說﹕「你怎咧?你的心情好像很差呢。」
 
「是啊﹗」女孩說得當真直接﹕「這半個月來心情都很差。」
 
「嘿嘿…是誰啊?我替你出出氣,好嗎?」男孩嬉皮笑臉。
 
然而,女孩的答案卻令男孩錯愕得只會張大了嘴。
 
「你。」女孩指著男孩。
 
「我?」男孩不明白,自己在那個地方開罪了女孩。
 
女孩點著頭,道﹕「我最討厭就是那些嘴巴說喜歡誰,但是卻沒有行動的人。……你明明說自己喜歡綾瀨,但怎麼你對我比她更好啊?」
 
憤氣來了,令女孩罵得連珠炮發。
 
算是吐吐這半月來的氣,可是她卻不因此而感到有點舒懷,反而是一種傷心。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啊﹗我當然要對你好咧﹗」男孩搔著後腦。
 
「不必了。」女孩說得好冷淡﹕「你的溫柔是留下來送給你最愛的人。如果你喜歡的不是我的話……謝謝了。這麼厚的禮,我實在是收不下。」女孩鮮有地向男孩鞠了個躬。
 
男孩皺起了眉,道﹕「小川,你今天發生了甚麼事?有人欺負你麼?」男孩溫柔地笑說﹕「小川,難道你忘了小時候說過,你開心時,我跟你開心;不快樂時,我也不會好過。可以告訴我,你發生了甚麼事嗎?」
 
「都說了,我今過得很好。」女孩道﹕「我只是替綾瀨她不值吧?明明可以接受你的溫柔的,是她,不是我。你欺負她,所以我要替她生你的氣。」
 
男孩無奈地搖起頭,苦笑﹕「好了好了。那你…想我怎樣?要跟綾瀨賠個不是?」
 
「不必。」女孩搖頭。
 
「那我向你賠個不是吧?好嗎?」
 
「都不必。」女孩猛地搖頭,道﹕「我只是想……」
 
女孩突然說不出聲﹗
 
她心底有一句說話牢牢地卡死在她的喉嚨。
 
決定的時刻來了。
 
接下來的決定就好比要女孩斬斷手手腳腳那麼困難……甚至非常痛苦。
 
因為她要捨棄的是——
 
 
——男孩給她的溫柔啊﹗
 
 
「我只想跟你說,由現在起,你不用送我回家,亦都不用對我那麼好。你的溫柔,就留給綾瀨吧﹗」女孩說罷了,就轉一轉身想一走了之。
 
但是男孩卻嚷著她叫道﹕「小川﹗我…我…」男孩心中有很多疑問,可是卻不知怎樣說出口。
 
女孩還是心軟起來,立即停了下來。
 
她明白這一句說話已經刺入了男孩的內心。
 
由相識到現在,他們都從來未試過這麼的嚴肅,像是要絕交一樣。
 
女孩想起,男孩有點可憐,有點死得不明不白的感覺。
 
但無可奈何的是,她一定要狠﹗
 
狠啊﹗
 
狠﹗
 
狠啊﹗
 
狠﹗
 
 
然而,女孩已經紅起了一雙眼,她的眼睛永遠不會說謊。她慚愧起來,男孩實在有點無辜。心中連忙對他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良太,你是一位很好的男孩子。」女孩淚水又流下。1
 
男孩一面不解地想著,緩緩地走近女孩。
 
「你停下。」女孩叫道,男孩真的像木一樣地立下。女孩吸了一口大氣,這半月來她已經哭了很多次,一早就學會了邊哭邊說話的功夫,所以聲音還仍是正常地說﹕「綾瀨她真是幸福,可以得到你的愛。」
 
「小川……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你好,反而是對綾瀨……不好呢。」男孩還是說不中事情的重點啊﹗
 
「嘻嘻…」女孩牽強地笑﹕「所以你要珍惜她啊﹗」她抹一抹淚水,道﹕「好了,你就送到這裡吧﹗明天開始,不用再理我囉﹗掰﹗」
 
女孩鼓起了一口氣,調頭開跑。
 
男孩卻在原地不停地叫喊她的名字,可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只感到,氣氛突然有點哀傷。
 
 
 
 
= = = = =
 
 
 
 
這時的天空都已經黑了。
 
在不斷奔跑的過程中,她的淚水一直在空中飄盪。
 
每一顆淚水,都包含著一個甜蜜回影。
 
始終,她還是不捨得男孩的溫柔。
 
 
不知不覺間,女孩來到了河灣小徑。
 
河灣小徑……
 
他跟她的事情,都在這裡發生。
 
比賽跑、揹她回家、在櫻花樹下牽臂漫步……
 
還有那一晚,在河堤上,男孩安慰著女孩受傷的心靈。
 
在這裡的回憶,都離不開男孩的影子。
 
可是現在……
 
當孤獨感來到時,她好想看著川流不息的河水。可是,天氣都冷了,河水好似比平時流得緩慢。
 
時間河靜靜地流動,反而令她回想了更多更多的事情。
 
男孩給了她太多溫柔,然而現在一刻卻反過成為傷害女孩的刀子。
 
她很想忘記,但是做不到。
 
令她開始恨自己…
 
 
「我啊…幹麼要這麼固執。」女孩嗚咽著說。
 
「其實一切都可以很簡單。只要我一走了之,事情就可以完結。」說著說著,剛止了的淚水又流下來。
 
「但是……我卻是個沒用鬼﹗」然後開始飲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喜歡你這個笨蛋?」兩手抹了一抹淚水。
 
「我真是…犯賤﹗犯賤﹗犯賤﹗」她氣憤得丟了幾塊石子到河上,撃出了水花。
 
「良太……對不起,我實在不應該對你說這些說話…」想起男孩,女孩的內心就充斥了無.法排解的罪疚感。
 
「良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女孩低頭痛哭。
 
 
 
 
 
「戶田…你…你別哭好嗎?這樣我……我會很心痛的。」
 
 
 
女孩聽罷後,起初以為是男孩追上來,嚇得她立即將眼淚全都擦掉。
 
然而,再細心一聽之後……
 
 
 
「戶田同學,你不開心麼?你被人欺負了嗎?」
 
陰沈,可怖。
 
 
 
女孩一聽,就刺激了本能觸角,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危機感強襲全身。引起了一連串的生理反應。
 
出冷汗、毛管戙、全身被嚇得一震﹗
 
就好像恐怖片一樣,忽然之間有人對著你說話。
 
 
 
「戶田同學,我可以幫你的。說,那個混蛋欺負了你?我給你訓教訓他。」
 
 
 
女孩戰戰兢兢地應聲回頭。
 
看見就在自己左邊身,大約七八米的距離外,不知何時站立著一位男生。女孩細心望了一眼,發現那男孩竟然跟自己穿上同一件校服。
 
此時,那男生傻傻的笑了,他的手正執起一束玫瑰。但是感覺相當之陰險,他的一樣像狐狸的眼眸,似乎在揣摩著數白個邪惡的念頭。
 
 
 
 
天啊﹗原來自己一直被人跟蹤啊﹗
 
難道就是那個……寫信給自己的變態痴漢?女孩吃驚地心想。
 
 
 
 
「你……你是?」女孩有點怕,重重地吞了口水。
 
「我啊……難道你忘了我麼?」男生眼神有點散渙,像啃了藥一樣﹕「我是那個一直深愛著你的敷島啊﹗」
 
敷……敷島?女孩…想來想去,她根本從不認識一個叫「敷島」的人啊。
 
只知道她現在感到很不安。
 
直覺覺得眼前的人,實在太危險太可怕了。
 
「敷島同學…你……你好啊。」女孩裝著有禮貌地道,其實她心怕敷島會對自己不利。
 
「哈哈…不…不要那麼客氣喇﹗不過說起來,戶田同學你真的很溫文有禮。」敷島鞠一鞠躬,他不斷的冒汗,似乎都有點緊張。
 
女孩看見對方笑了,就安心一點,又鞠身回應﹕「謝……謝謝。」
 
「戶田同學,你的笑容真的很美。我好喜歡。」敷島向女孩行了幾步,雙手很笨拙地在身上左抄右掠,道﹕「戶田同學,你別哭了。來,先擦擦眼淚再說吧。」手伸出,掌上有一包紙巾。
 
女孩不安得有點思路不清,其實她早被現場的詭異氣氛,嚇得收起了眼淚。
 
正正是因為危險,她卻不敢拒絕對方的好意。如果拒絕了,對方說不定會對自己不利,那就真的太太太危險了。
 
「如果接下了紙巾,他會離開吧?」女孩心中這樣的想﹕「再者,他可能看見我一個人在哭,其實前來慰問一下吧?我想……沒有事吧?」
 
女孩搬出了很多藉口,安撫著惶恐混亂的心情。
 
於是,她下了一個非常危險的決定。
 
 
 
 
「謝謝你的好意。敷島同學。」女孩戰戰兢兢地取過去敷島手中的紙巾包。
 
 
女孩的手觸到了紙巾包。
 
 
沒有動靜。呼﹗
 
 
她放鬆了一口氣,就動作緩慢地拿起紙巾。
 
哎﹗根本就是自己嚇自——
 
——忽然之間﹗
 
沙﹗一聲﹗
 
女孩眼前突然一紅﹗
 
然後,詭異的花香撲向鼻頭。
 
女孩腦內空白,都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眼前就只見片片飄落的花瓣﹗
 
錚的一聲,在紛落的艷紅之中,女孩看見一條凜冽的寒光掠過眼前﹗
 
半秒後,她感到脖子一片寒涼——
 
 
 
 
原來,敷島已將一柄小刀抵在女孩的咽喉上﹗﹗
 
 
 
 
「嘿嘿嘿嘿……今晚以後,你我從此分不開了。嘿嘿嘿嘿……」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