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少年２──少年的約定》: 第十五章──騙局
第十五章──騙局
這一個星期鹿彤的精神也明顯變差，這明顯是因為他哥哥的關係。
「今日又做苦瓜乾？」我輕輕捏她的臉蛋。
鹿彤不開心的時候不喜歡答覆別人，這次她又沒有答覆我。
「兄已經外出一個星期，平時都唔會咁。」鹿彤臉上盡是不快。
「你兄可能搵到一個大好商機，所以要多留一段日子呢？」我不小心學著他們一家的稱謂方式。
「兄講過係要調查某些事誼，我擔心佢安全出咗問題。」鹿彤越說，眼睛便越是水亮。
「調查……？咁佢有冇講過要調查啲乜？」一星期之前的事我已經忘記了。
我只記得，那一天清早……
是我最後一次見鹿其的背影。
「沒有。」鹿彤就像隻小鹿般，雙眼的淚水快要流下來。
「喊乜鬼啊你…」我輕輕拍拍她的頭。
但如果哭泣能舒暢點就哭吧。
鹿其……
他到底去了調查什麼。
現在我也有很多迷題未解開，到底老姐在那生活成怎樣、Cindy、阿B和老爺爺他們到底在哪裡還有在香港地鐵站獲取的閉路電視錄影帶裡面記下的到底是什麼一回事，還有那次在香港地鐵站路軌下偷看我的傢伙是誰……
「吹夠風啦，返去啦？」我問鹿彤。
鹿彤點點頭，跟著我回去住所。
感覺上她失去了哥哥之後只能依靠著我，前幾天我問過她為什麼要貼假髮鬚在嘴唇上，她竟然答我是因為害怕給別人非禮。
她看上功夫很高強，但其實是一個傻女孩。所以始終需要有像我這般聰明的人保護她才行。
「鹿其…？」四六突然像感覺到什麼一樣。
「喀喀──」
與此同時，大門外有一人輕輕敲著門。
因為四六向來感覺準確，因此鹿彤聽她這麼說再加上門聲後立即走去把大門打開。
但站在門外的那人並不是鹿其……
而是張澄。
鹿彤見不是自己兄長後，原本期待的神色都一一退卻。
「係？」我望向門外的他。
「冇特別嘢，只係想睇吓你哋進度點。」張澄說。
「暫時有啲頭緒……你細佬有可能俾人捉咗去中環區一帶，所以我哋要進行搜索時都會有啲危險。」我舉起五隻手指：「所以…加多五百個倖存區貨幣。」
張澄先是怔了一怔，然後慢慢的笑起上來：「當然無問題。」
「你哋好似少咗個人嘅？」張澄問。
「佢有啲事，暫時唔喺到。」我答。
張澄聽我這麼說後，望向鹿其平時坐著的位置，然後他的左手……又開始的顫抖著。
上次我已經這般見過他左手發抖，而且他左手的無名指跟上次一樣也紮了一條意義不明的紅線。
「唔見咗哥哥好唔開心？」張澄突然望向鹿彤問。
鹿彤被他這麼一說整個人愣住了。
「我呢，我都唔見咗個細佬啊……所以你哋可唔可以…幫我搵佢先啊？」張澄說話的聲線十分奇怪，聲線不高也不低。
「可以……」我有點被他嚇呆。
張澄瞪大眼睛，點一點頭凝視著我們眾人。
「唔該。」他說完這一句後，便轉身離開。
我們屋中裡的氣氛頓時間變得冷凍起來……
「哈……你講嘢咁好笑嘅？」為了化解這氣氛，我這麼說道。
「瘋子。」劊子手說。
「咩瘋子？」我問。
「只有喪心病狂嘅瘋子……先會用咁嘅聲線講嘢。」劊子手這麼說完後，我背脊不知為何寒了一寒。
「既然成個星期都等唔到鹿其返嚟……我哋唯有自己行動先。」我說。
「都話唔得囉！」鹿彤硬是要反對。
「鹿彤……」我雙手按住她肩膊：「你要明白…如果冇咗喱筆錢，我就會因為你阿哥嗰一掌而要吐一世血。」
我心裡根本沒想過自己那個傷，我要的就只是錢，但為了讓鹿彤給我去，我只能這麼說。
「好…咁俾我同你一齊去。」
「你唔得，你女仔嚟……會有危險。」頓時間我明白了為什麼鹿其出外搜索物資時會放下妹妹在家。
「唔得呀！」這好像是我見鹿彤第一次發脾氣。
怎麼她哥哥走了就弄得我變成她哥哥一樣。
「你乖。」我學他老哥一樣拍拍她的頭。
雖然鹿彤不再說什麼，但雙眼還是充滿憂怨。
我拖住她的手去到倖存區的市集，今天依舊這麼多人來擺檔。我走到其中一檔是賣女性飾物的店前。
「阿姨，唔該要喱一條。」我放下一個倖存區貨幣，取了一條藍色的髮帶。
然後我把鹿彤的假髮鬚扯下來，再用那條藍色髮帶幫她紮了一個小小馬尾髮。
「送俾你。」
鹿彤沒說什麼，只是站在原地給我這般弄著。
「我絕對會返嚟，OK？」我舉起姆指，向她眨眼。
「唔……」鹿彤好不容易吟出這一個聲詞。
我看上去鹿彤還是有點擔心，於是我伸出右手的手指尾：「我一定會返嚟囉，開心啲啦。」
鹿彤不情願地跟我勾上手指尾：「唔……」
約定了。
回到住所後，我跟大家作最後一輪的佈署，因要離開倖存區始終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
我們會先由永和街出發，一直跟著線索沿途搜索到去皇后大道中這一條路段。
「劊子手，你有冇同過狂醫交過手？」我問。
「冇，但係我見過佢點樣殺死三個持有武器嘅倖存者……盡管佢身上受咗正常人體難以承受嘅痛楚，都可以行動自如。」劊子手答。
「佢外貌係？」
「著住一件醫生定唔知科學家嘅白袍，臉上好多青筋，身材高大。」
「中環區…狂醫……」我低頭思量：「如果見到佢，我哋即刻終止任務。」
只要任務成功有了這筆錢，我就可以解決現在很多問題，可以派人找Cindy她們的下落、可以去尋找老姐、可以買台錄影機看看香港地鐵取來的閉路電視帶子。
錢……在亂世還是很重要啊。
「就咁決定。」我說。
「鹿其到底去咗邊……」四六突然說。
「我都唔知…」我答。
四六點頭，閉眼睡覺。
第二天我也學著鹿其般一大清早便醒來，然後也把四六及劊子手叫聲，我叫他們小心一點不要弄醒鹿彤，因為我怕一會兒又阻止我去。
我們準備就緒後，便真正的出門而出。
今天烏氣沉沉，展現了曇天出來，希望接下來的旅程不會有太大問題發生吧。
我們離開倖存區後，開始取出武器警界起來，因為由現在開始，喪屍會隨時在我們身邊出現。
雖然不知是怎樣，但經過皇后大道中的這條路時總感覺很奇怪……
我們沿途在街上一直也看到各種不同有關小孩子的物品，如玩具、糖紙、只有小孩才有的尖銳幼髮、小孩的衣服……恐怖的更有小孩的四肢。
走到一半的時候，四六也忍不住說：「好奇怪嘅感覺。」
「四六，你都覺得有啲咩奇怪？」我問。
「地上嘅線索總好似……誘導緊我哋去某一個地方…」
「係……」我蹲下來，撿起一條幼髮：「有少少奇怪。」
「嗚嗚嗚──」這時候，一隻喪屍從一條小巷走近過來。
劊子手立即上前用大刀把它的頭砍斷！
「唔止……」劊子手說：「喪屍都出奇地少，出嚟到喱家先殺第一隻喪屍。」
這是某人精心設下的佈局嗎……
「點都好，我哋繼續跟住喱啲線索去搵先。」我心裡始終執著於錢。
「直覺話俾我聽，繼續行落去有危險。」四六說。
「唔理得咁多，唯有沿途見神殺神……見佛殺佛。」我說。
最後，我們一直跟著線索，找到去一間商場。
沿途終於遇上不少喪屍，可是它們行動還屬緩慢，不算得上太快，所以我們見可避便避，要殺便殺。
那間商場樓高四層，小孩的線路物品就是一直散落到這裡來。
劊子手先輕輕打落地玻璃，讓我們得以進去。
整間商場頭三樓也是漆黑一片，沒有燈光的，唯獨最上那一層播著一些歡樂的小孩英文兒歌，及隱約透著明亮的燈光。
我們三人互相點頭後，便一起潛行到樓上。商場裡氣味嘔心，一直也傳著腐臭的氣味。
到底是哪個瘋子這麼變態把小孩子們都誘拐虐殺，我很快就能看得見。
當我們走到最上層才看得見原來最上層的是個冒險樂園。內裡一些機動設施還開啟著，他媽的歡樂音樂及氣氛完全跟現在格格不入……
「BB，唔好走啊！BB！」突然間一把怪異的男聲從冒險樂園裡傳出。
劊子手緊握大刀準備著。
我把頭伸出去後，看到了一個嚇人的場面……
河馬人正在雙手高舉著一名小孩，歡樂地與它交談，而那約莫三、四歲的小孩已經早已變成喪屍……
那喪屍小孩臉色蒼白，一心只想咬吃著高舉他的河馬人，奈何它手短腳短所以不能。
「條友係咪痴線……」我愣住了望住這一幕。
「我哋一齊玩旋轉木馬啊？」河馬人抱著小孩喪屍，坐上到一直旋轉著的木馬上。
雖然小孩喪屍想咬他，可惜河馬人穿著的是一條彈性極高的河馬布偶服裝，因此它如何用力也傷害不到河馬人。
相反河馬人一臉歡喜的跟這小孩喪屍玩耍著，完全是把它當做了自己孩子一樣。
「我諗河馬人就係令倖存區小孩失蹤嘅兇手。」我分析著：「而佢誘導喪屍攻擊倖存區係因為想趁混亂之中劫走一啲孩童。」
「難怪每次倖存區一受到河馬人襲擊就總有細路失蹤。」劊子手說。
「喱家點？」四六問。
「當然偷襲佢，但係要等待一個適當嘅機會先。」我說。
「我哋一齊佢搵妹妹玩好冇啊？」河馬人望向抱著的小孩，然後走到去一個波波池裡。
我們無法看見那波波池裡有什麼，只見河馬人從波波池裡抱起一個小女孩喪屍出來。
河馬人一手拖著小男孩喪屍，另一隻手拖著小女孩喪屍，歡愉地跟他們玩著。
此時，小男孩喪屍好像嗅到我們的存在一樣，轉為走向我們。誰不知，河馬人竟呆滯地望住小男孩喪屍的背影，神情慢慢轉為憤怒。
「我咁愛你！！！你走咩撚嘢啊！！！！！」說罷，河馬人衝過去小男孩喪屍那裡，用雙手硬生生把它一雙腿折斷！
「嗚──！！！！！」小男孩喪屍在痛苦地吟叫著。
最後，河馬人抱起雙腳而折斷一半，吊在空中的小男孩喪屍直接從商場四樓拋下到一樓去。
「砰──！」
一下重重的聲音，彷彿把人性道德也拋下了一樣。
然後，河馬人的性格又像顛倒了一樣，轉頭望向那小女孩喪屍：「妹妹，你一定唔會離開爸爸嘅。」
「你哋等我一陣。」我轉頭望向四六及劊子手。
然後悄悄地從冒險樂園的一側，走到去波波池那裡，因為我想看看裡面到底是不是存放小孩喪屍的天堂。
我攀上波波池的支架上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波波池裡面盡是一堆失蹤而久的小孩……包…包括阿B。
可惜的是阿B早已經變成喪屍……
阿B在這裡…就是說Cindy也在這裡……
一大群小孩喪屍在這波波池裡遊走著，因為波波池給支架及氣墊擋著，所以力量不夠的小孩喪屍只能困在裡面。
但此一刻間，我呆滯住了凝視阿B……
感覺…
感覺上自己相識過的人變了喪屍……
這種感覺很奇怪……
是罪惡感嗎……
罪惡感彷彿再次吞噬我一樣，把我的視覺完全吞食，四肢也不其然的自己顫抖起來，是畏懼……
遠比死亡更可怕的感覺……
阿B又是我害死的嗎……
如果我不支持坤狗當初擊破紅酒室的玻璃，從而引導了很多喪屍過來，或許我不需要過夜，使得他們突然間失蹤了。
一切……也是我的錯。
我的貪婪害死了我身邊的人……
小丫頭……
一文治哥……
Cindy……
阿B……
老爺爺……
一切靠近我的人，都因為我的貪婪……而一個又一個的死去或失蹤。
到底……
錯的是我嗎……
我雙手震得不自覺鬆開了一直抓住的支架，整個人也摔了在波波池裡……
「嗚──」小孩喪屍們都望向摔倒在波波池裡的我。
但我已經…害怕得動彈不得。
它們一步步走向我，然後蹲下身子來，把我啃食！
我動不了……
我整身都有給人咬啃的感覺！！！
很痛！
很痛！！
很痛！！！
「啊！！！！！」我在漆黑的罪惡世界回神過來，整個人被埋沒在波波池裡。
「阿雨！」劊子手大喊一聲，跑了過來想試圖拯救我。
「你係邊個！」河馬人聲線又憤又驚。
他見劊子手試圖要用大刀斬破波波池的支架，因此立即走上前阻止他，河馬人跟劊子手再一次對決了。
「啊呀！！！！！！」我整個身體也痛不欲生，撕裂的感覺在我身體上急速傳遞著。
一早被河馬人放了出來的小女孩喪屍衝了過去劊子手那邊，四六見狀，眼神一變立即上前一腳把小女孩的頭踢飛！
「格渣──！」
「女女！」河馬人望著那被四六踢得遠遠的頭。
「你哋…你哋所有人……我唔會原諒你哋！！！」河馬人撕心裂肺般大叫，把波波池的氣墊放氣，從而令小孩喪屍們都能走出來！
「大…大鍋……」劊子手額頭流了一滴大汗，緊握大刀。
那些小孩喪屍雖然力量遠遠不及成人喪屍，可是靈活度卻是它們的優勝之處。
可能小孩喪屍已經吃厭我了，它們也終於停止啃吃著我，緩緩地轉頭望向劊子手及四六去。
「仔仔女女！同我殺咗佢哋！！！」河馬人大喊著。
「嗚──！！！」
小孩喪屍們一窩蜂般衝向劊子手，劊子手則像個棒球手一樣，球來擊球，頭來斬頭！
河馬人眼看小喪屍一個又一個的頭飛脫，自己也忍不住要出手，打算撲向劊子手。
此時劊子手最需要一個人幫忙，四六卻不知去了哪裡……
我靠著緊餘的力氣，低頭望向自己身體……
已經全都充滿咬痕…血流得整個波波池也是……
我準備要變喪屍了嗎……
貪婪害死了自己啊……
鹿其…你果然得沒錯……
這生意……
早就不應該接。
劊子手忙著對付大量小孩喪屍及河馬人，完全沒有閒暇的時間。就在一隻小孩喪屍準備撲上劊子手的腿時，一個籃球飛過把它整個身軀擊退。
是站在籃球機的四六……
四六拋著籃球，見小喪屍望向他後立即不斷向它們擲籃球！
「格渣──！」
四六的力氣出奇地大，他能用籃球把小喪屍都一一擊斃。
「停手啊！」河馬人這次跑向四六。
四六向他擲猛籃球，可是他充滿彈性的衣服都把籃球彈開！
河馬人捉住四六後舉起他的身子，然後衝往四樓的圍欄邊。
他……他想用剛才擲小孩的那個方法，把四六也當作小孩一樣拋落樓下！
四六沒有強壯的身軀，不能阻止到河馬人，劊子手想上前阻擋，卻不夠河馬人跑得快……
「唔乖嘅細路都要死！」河馬人把四六整個人都拋出四樓。
四六被拋下的那一瞬間，回頭愕然地望向我跟劊子手……
一秒……
兩秒……
三秒……
「砰──！」
「哈…哈哈哈……」河馬人臉露歡喜的轉頭望向劊子手：「仲有一個唔乖嘅細路…」
河馬人一步一步走近劊子手，剛才四六被拋落樓下的畫面還在我們的腦中重複著，因此劊子手跟我一樣……
我們的腦袋都一片空白。
對不起。
對不起……
是我死也要走出來……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對…對唔住。」我雙眼不自覺的流出淚水來。
一切錯的也是由我而起……
對不起……
「啊！」劊子手大喊一聲，直砍河馬人。
河馬人舉手用他的彈性布偶服輕易便擋開：「點解你哋唔乖乖哋留喺到？」
「點解一個二個都咁想走？」
「點解一個二個都要離我而去？」
「你哋一個二個都永遠留喺我身邊。」
「永遠做一個善良可愛嘅小朋友啦。」河馬人正想捉住劊子手也把他拋下落樓的時候，我用盡畢生最後一口力氣使自己站起來。
這可能……
這可能會是我死前做的最後一件好事。
「劊…子手。」我撐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到劊子手前用力吐出一句：「你…走…」
「雨……」劊子手有點愕然。
我轉身向他舉起姆指，眨眼強擠一個笑容出來：「幫我照顧好鹿彤。」
隨即我便被舉起上來：「原來你係一個乖細路，識得俾爸爸抱起先。」河馬人舉起我一步一步走近四樓的圍欄邊。
終於…
終於要完結了。
劊子手站在原地呆滯地望著一步一步遠離他的我。
「放手啊！！！」劊子手瘋了一樣不斷用大刀砍著河馬人。
可是就算怎樣，也傷不了他。
直到最後……
河馬人終於站了在圍欄邊，停了下來：「等爸爸送你上永遠快樂嘅天堂，脫離喱個又痛苦又殘酷嘅世界。」
這麼摔下去……
會立即失去知覺，還是要承受至少０.６秒的痛楚？
某程度上……
死去，或許是一件好事吧…
再見。
這世界的一切。
‧‧‧‧‧‧
‧‧‧
‧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