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係,中環交易廣場總站⋯⋯」

這是我人生有史以來第一次參與非七一的遊行。

3月25日,梁振英以689票當選行政長官。

「梁振英下台!梁振英下台!梁振英下台!」梁國雄說。這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
我們從遮打道出發,沿著德輔道中,緩緩推進。我們向著前方的高樓進發,目的地是中聯辦。對我而言,西環的干預代表著自由的警號:香港將不再擁有既有的自主。

追夢?自少就被要求不能發夢。不過,這次我走出來的原因簡單不過:我想捍衛我們的未來。中一的時候,我見證着反高鐵運動的發展與失敗;我的覺醒,便是就此開始。669億,可以用來解決香港的貧富懸殊問題、產業失衡問題......而政府,則選擇了接納共產黨的命令,將669億倒入鹹水海。





中二的時候,我參與了探訪獨居長者的義工計劃。探訪這些老人家,漸漸瞭解到他們勞碌半生後晚年的滄桑。其中一個長者,他年輕時是生意人,生平的開初就像李嘉誠一樣傳奇:由製衣工廠打工,升遷至廠長,在頂過工廠;其後更發展成接外貿的生意,甚至開始不務正業地插手各行各業。原本沒事沒幹的話,也許他會成為另一個李嘉誠。

這位伯伯懂得不少語言:由德文法文,到日文閩南話,通通十分流利。他七、八十年代的時候常常周遊列國談生意;他說西德人十分誠實,一次他的公事包遺漏在機場,數小時後重返機場,那公事包還是原封不動地留在原位。可惜的是,在歐亞之間奔波,加上大量應酬,他的健康便弄得十分糟糕。就這樣,在一次應酬之後,他不幸地中風。

康復過後,他仍然留意著自己的生意。他在泰國清邁買了一片山坡,嘗試插手茶葉生意。兩年後,他發現自己原來被騙了:那片山坡的土壤根本就不能種茶葉。他於是找賣地給他的中國華僑理論,結果當然是徒勞無功。氣結不下的他,不幸地第二次中風。

沒錯,是第二次。他因此而導致左邊臉和右邊身的活動能力大減。不過,那時剛出院的他,選擇回到泰國,豈料那片山坡已經被軍警查封,說是土地涉及貪污和走私云云;而那位華僑也被捕了。他最後第三次中風,而三次中風的醫藥費,加上生意失敗,使得他淪落得要以綜援過活。

我一直參與這個義工計劃,直至中三升中四那年的暑假為止。





你問我為什麼,我會答你:因為義工大概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一次探訪,那位伯伯拿著一本雜誌,得意洋洋的說:「我外甥呀!你睇下:佢律師嚟㗎,幫領匯業主打官司㗎!當年佢幫租戶打官司挑戰領匯㗎!嗰陣呀,個個都話唔好阻住人發達;依家?現眼報喇!」

如不以行動彰顯不公義,那裡會有真正的公義?對,我不能躲在家中做鍵盤戰士。

於是在愚人節,我選擇走上街頭。

6月,李旺陽「被自殺」,4000人遊行至中聯辦,警察不讓市民到中聯辦門前示威,大批市民衝破警方防線,走到干諾道西。警方再度阻截人群前進,於是,我嘗到了人生第一口的胡椒噴霧。

那天晚上,我收到照顧伯伯的社工來電:「伯伯佢......過咗身。」做義工又有甚麼用?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一套劇而已。從此,我的路不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