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街上只有一個人影。
包租婆。
呢區治安一向唔好,夜晚好少人會一個人落街。條八婆夠膽一個人係度行,仲要變態到凌晨兩點上門拍醒人黎收租,有乜起事上黎,個個都會覺得佢抵死。
我就係想咁。
我跟住佢,已經行左半個鐘。
你會問:咁點解仲叫「只有一個人影」?
因為我呢家既一身衣著,你好難會發現到我呢一個「人」。
 
我戴住啱啱完成既黑色美國隊長面罩,身穿一件全黑連帽風褸、黑色手套、黑色運動長褲同全黑波鞋,完全係電視劇入面既所謂「黑衣人」。
雖然偶有夜風,但係夏天要我著成咁真係好熱好難頂。




不過就算幾熱都好,我連風褸頂帽都載埋,我要自己有幾黑得幾黑,愈能夠隱藏係黑暗裡面就愈好。
因為我絕對唔可以比人知道我身份,絕對唔可以失敗。
我呢家係為左我既人生而拚命!
 
記得細個個陣,阿媽成日屌鬼我行路冇聲嚇親佢。
估唔到我呢個習慣,今日竟然幫左我一個大忙。
我跟左佢咁耐,佢竟然冇發現過我。
加上我左避下右避下,十足特工片入面既跟蹤技術,條八婆都幾難見到我。
我選擇今晚落手,係因為我知佢除左收我租之外,今晚仲會去其他屋收租,收完就會返屋企數錢。
而我就係要打劫個皮幾野租金!




一諗到用打劫佢得返黎既錢,愛黎交租比佢,心裡面真係爽過可以大戰法拉。
 
佢行左入後巷。
你睇下佢幾戇鳩,咁既時間咁既地方仲要入後巷,唔郁手真係對唔住我列袓列宗。
望住佢個已經成五張幾野,但依然毫無廉恥地左右擺動既屎忽,除左忍住個陣吐意之外,我仲決定左一陣打劫之餘,仲要打鑊佢。
 
我加快腳步,手中亮出一把刀仔,準備從後打佢老劫。
 
我以為我既人生會由呢刻開始轉變。
我會成為第二個葉繼歡,用一支AK47開拓我既夢想。




希望就係我前面。
人生的確轉變了。
 
「八婆,打劫!」
後巷響起呢句說話,嚇到包租婆尖叫起黎。
不過,句「打劫」並唔係由我講。
 
包租婆前面突然彈出一個中年男人,同樣手入面有把刀仔,刀尖指住包租婆個喉嚨。
「救命呀!救命呀!」
「屌你咪撚嘈!再叫多聲我一刀捅死你!」
「求下你!劫財好喇,唔好劫色!」
 
如果係平時,我會答佢一句「你好安全」。
但係我已經諗唔到野,呢刻我真係好撚嬲!平生第一次咁憤怒!
點解?點解個天要咁玩我?




我人生從來冇成功過,不論讀書、愛情、做野,全部都係失敗收場。
點解到左絕路,淪落到做賊,都要咁樣比人截糊?
點解!點解呀!我屌你老母!
 
我失去理智。
唔知點解我掉開把刀,係包租婆身後衝左上去。
可能我呢刻已經唔想生存,心裡面乜野都冇,只剩一團虛無般既怒火,同對呢個世界既強烈控訴。
賊佬比我嚇左一嚇,我一個手刀打甩左佢把刀。
頂,隻手好痛。
可能我突然既出現,加上我一身打扮,令到尖叫既唔再係個八婆,而係賊佬。
我一手禁低佢落地,用全盡身既力,一拳一拳鋤落佢塊面度,好快佢就爆晒缸,暈左。
我從來唔知自己咁好打,我唔知係咪怒火令我既腎上腺素急升,我乜都唔知。
我企起身,望住訓係地下既賊佬,靜左一陣,靜到連風聲都聽到。
屌。
 




突然,我見到包租婆既身後出現兩個人影跑過黎。
仆街,警察。
平時又唔見會有警察行咇,今晚做野先黎浦頭。
我心諗,一切都玩完。
我閉起雙眼。
「咪郁!差人!」
「太太!冇事丫嘛?係咪你叫救命?」
「係呀!打劫呀!」
「係咪佢?」
「唔係,佢救左我!」
咩話?
我張開眼,見到佢地三個難以置信既表情,心裡面一片空白。
仲有一個字:走。
我唔知點解自己要走,我咩都唔想諗唔想面對。
我立即執返地下我掉個把刀,轉個身跑走,唔理啲警察既阻止,離開呢條後巷。




 
人生的確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