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真係好想同你做埋最後一次愛: 病危
電話裡迎來一把陌生的聲音:
「喂?唔該張小姐?」
「係,我係。」我答。
「呢度係醫院打黎架,你媽媽出左D事 ….. 」
「發 …… 發生咩事丫 …… ?」我驚問。
「Um ….. 或者你黎左醫院先啦。」
問過醫院地址,我急忙把電話掛上,收拾一些隨身物品,
便要向學校請假。林Sir見我突然發慌,心裡好奇,
問道:
「Carman,你冇事丫嗎?」
「無 …… 無 …… 」
「你面色唔係幾好喎 …… 」
「我趕住走丫,你幫我同學校講聲丫。」
說罷我即往門外走去。
「咩事丫?」林Sir追至門外。
「阿媽 …… 阿媽出左事 …… 」
「Auntie?佢做咩丫?」
「我都唔知丫。」
「我陪你去丫!」
「唔洗,」我說,「我自己搞得掂架啦,你要上堂架。」
「上堂幾時都有得上啦,Auntie緊要D架,你行先啦,
你執埋D野同學校請假就過黎。」
「都就黎放學啦,你等收工先過黎啦,我行先啦。」
林Sir無奈答應,我即趕緊到醫院去。
沿途時間過得很慢,腦內念著都是母親的病況。
其實早在星期日媽媽的身體已有異象,此後我與媽媽每天相對無言,
她不提起,我也就沒有問。我這陣子腦內想的全是子瑜,竟忘了自己最親的人,
若不是我任性,帶子瑜回家亂搞一通,腦內又單是癡癡的想著他,
就不會讓媽媽惡疾延醫,她本就一向多病,這下不知有沒有性命之憂。
若然可以換回母親的健康啊,我寧可拿與子瑜的感情當作交換,
只要媽媽平安無事,我願意從此不再苦戀子瑜,不違倫常,安份守己,
眼下這些都是報應,報在我身上不就好了嗎?禍不及家人,如果蒼天有眼,
老天爺啊,就求你發發慈悲,放媽媽一條活路,
那怕只是一年,活多一年也就是一年啊。
想來想去,這一切也是罪孽,若然子瑜從來沒有在我生命中出現,
一切都會不同,我跟林Sir會好好的相愛,母親不會病危,
為了愛情這東西,犧牲的好像太多了。
現下子瑜失去蹤影,不知去向,豈不是正好嗎?
郎也難堅,他既對我無情,一走了之,我又何必苦戀錯愛。
大夢一場,子瑜消失也一個月多,想必也不會再見,
過去的嘛,就由他過去,亡羊補牢也未為晚,且今恨錯尚能返,
就不要再泥足深陷,早早抽身算罷。
想著想著,心裡已決意放下子瑜,
以後好好當一個稱職的女友,孝順的女兒。
不消多久,已抵醫院。
到了,心情卻又是矛盾,一邊很想快快趕到媽媽身旁瞧瞧她怎樣,
另一邊又怕見到時已天人相隔,就此別過。
就在醫院冷酷的白光燈下,當真一步一驚心,
快步也好,慢步也好,要面對的,終是要面對,
問過媽媽病床的位置後,走著走著便到了。
到病房後見媽媽無恙,大喜過望,即直奔過去,
卻被護士攔住,說道:
「小姐,唔好意思阿,而家唔係探病時間。」
「我 …… 」我被她氣得沒好氣,可細心一想,壞了人家規矩又真是不該。
我一時徬徨無助,不知如何處理才好,如果林Sir在的話定能替我出主意,
有時候原來我也需要一個男人在旁照顧,想到林Sir的好和自己的不忠,
又不禁黯然神傷。可隨即又想起母親的病況,心下暗暗著急。
「我想 …… 我想知我媽媽病情點丫。」我對護士說。
「無問題丫,你坐低等等我叫醫生出黎。」
如此等下一個小時也未見醫生的身影,想必是正忙得不可開交。
幸好剛才見到媽媽神色安穩,我才不致大亂。
等不多時,林Sir已抵醫院。
「點丫,Auntie點丫?」林Sir焦急地問。
我搖搖頭,答道:
「仲未知阿 …… 不過 …… 我諗 …… 我唔知丫 …… 」
「即係點呀?」林Sir緊張追問。
「我 …… 」我只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曰。
林Sir見我神色憂慮,也就不多問,只是伸手摟住我,安慰道:
「好啦,無事既,萬大事有我係度,知冇?」
我點點頭,伏在他的懷裡,終於把一直忍著的眼淚盡數流下,
哭不成人。林Sir見我悲慟,不敢出言相勸,只默默伴著我,
不時伸手撫著我的秀髮安慰。此刻我才發覺林Sir是如此情深,
只是他從來不把感情表露而已,他是疼我的,我一直知道。
想到現在當我最需要一個人時只有林Sir陪伴在側,
子瑜卻不知身在何地,我真有點後悔以往與子瑜的妄為,
原來真情只有在患難裡才得見,怪就怪自己這數個月來的盲目。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有醫生與我們說知母親的狀況,
雖說無性命之憂,可情況也不算樂觀,林Sir建議把媽媽轉往私家醫院,
有較好的設備和環境,我點點頭同意,心裡卻忖著是否有足夠金錢應付,
為了媽媽,多少錢也是願意給的,就怕我沒有那麼多的錢。
林Sir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低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錢果度我會幫你。」
我正要開口反對,那知他只拍拍我的膊頭,微微一笑,也不多話。
我無以為報,只輕輕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到得私家病房,我們選了個四人病房,其中兩個是老婆婆,
一個卻是十六來歲年紀的女孩。
但見環境比剛才公家醫院好的多,又沒有探病限制,心裡已感滿意。
我向林Sir點了點頭示意感激,他笑道:
「你入去睇下Auntie啦,我幫佢落去買D野打點下。」
「多謝你。」我說道。
「傻妹黎既,我同你邊有計。」
「無左你我真係唔知點算。」
「你點會無左我姐,你有咩事我都會陪住你架嘛。」
我聽後心裡欣慰,摟了他一摟,就此別過,趕到病房中探問母親。
想起即使那日林Sir真的召妓,也不算甚麼,他心裡愛我不就夠了麼?
我自己也不是潔身自愛,又那裡可以對他諸般挑剔呢?
不過與子瑜的事,還是瞞住他好了,我可不想因此而失去他。
問過媽媽安好,我心頭釋去重負,雖說擔憂還是有的,但心裡已踏實多了。
媽媽像覺得自己在為我添麻煩,突然說道:
「阿媽老啦,應該要好似楢山節孝咁,去個深山等死啦。」
「唔准你亂講野丫,你養大我咁辛苦,我點都唔會丟低你架。」
「人老左無用,咪只會比到煩麻你,阿媽成日都寧可早D死,
你後生女有自己既世界,要阿媽都無用啦,阿媽可以睇住你大已經好高興,
係有一樣野始終唔放心,就係見唔到你嫁處好人家,不過見到國棟對你咁好,
阿媽死都死得眼閉啦。」
「睬,唔好死死聲啦,你冇事架。」
「女阿,有D野阿媽都唔知應唔應該開口,女大女世界,阿媽平時都唔理你,
由得你自己鍾意點就點,不過阿,點都好,阿媽想提你一句,
有D野發生左就發生左,以後唔好再做就算啦,
人地唔問起就唔好講比人知啦,有D野個個男人都接受唔到架。」
媽媽顯然在說我與子瑜的事,這可真的說到我的心裡去。
聽後我不住點頭,兩行眼淚卻已沾滿了我的雙頰。
媽媽這番似是遺言般的話,我不由得想起將來終有一天會與她分離,
到時必定比今天傷心百倍,就只盼那天不要這麼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