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大力掌摑了自己面頰,很痛!要找一個不會很痛的死法。思索時四處張望,低頭看見同事桌上有一把界刀,拾起界刀坐下,伸出另一隻手,刀鋒對準脈門。將界刀的刀片推出一寸,刀片寒光閃閃,看見亦有點心寒,對自己說:「我是不會死!我是不會死!」手持界刀良久,想到若流血弄污同事的座位總是不好,算了吧!還是別割脈。
放下界刀,又再次拾起。不要給自己的害怕找藉口,反正壞蛋同事平日一定有在我背後說壞話,弄污他的座位只是小事,他日有機會一定整治他。
我真是傻子,不死之身也有身體,身體不會沒有血,流血只是瞬間,一刀界下傷口會立即癒合。若果癒合的速度不是想像中快,也會弄得四處血漬斑斑,難以清潔,明天公司各人回來將事情鬧大,有機會敗露自己的秘密。
帶着界刀往洗手間,站在洗手盆前,伸出手腕,另一隻手手持界刀。看着細白皮膚之下,青藍色的動脈血管,感受到每一個跳動。
尋死的人是怎樣拿出勇氣?也許他們已萬念俱灰,對將來不抱希望,而自己的找死是驗證,對未來有憧憬,心理狀態不同。
我為可要勇氣?因為懼怕?懼怕死亡,不是!神已對我說過,我有不死之身。我相信神!絕對不會懷疑神。我……我只是怕痛,其實刀片夠鋒利加上落刀快應該不痛。刀片在振動,因為持刀的手在發抖。
抬頭望見自己鏡中驚恐的樣子,真是討厭!你信仰不夠堅定?你懷疑神!你不相信神!快下手吧!
紅色的鮮血撒落在白色的洗手盆上。抛下手中的界刀,緊握傷口,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深深吸氣,鎮定下來,感到傷口的痛楚,慢慢鬆開緊握傷口的手。
這一刀沒有傷及動脈,可是傷口並不淺,流出的血液不少,幸好經過包紮後傷口止了血。




晚上八時,將用剩紗布放回茶水間的急救箱,坐在茶水間之內,受傷的手擱在餐桌之上,掀開紗觀察傷口,傷口合上沒有再流血。
我開始懷疑之前所遇上的神蹟只是幻覺,一切都是自己想像出來,是精神錯亂。
為何當初沒有想到是幻覺?現在才開始懷疑是幻覺,是剛才驗證的失敗,信念受到動搖。其實驗證沒有失敗,是未有切底進行。一些皮外傷並不致命怎能驗證自己的不死之身。
再下刀割多一次,且慢!也許顯現在我面前的不是神,是魔鬼!魔鬼要害我,因為我是虔誠的信徒。
不要再胡思亂想,一時認為是幻覺,一時又認是魔鬼,不停為自己找尋藉口,因膽怯所以信念不夠堅定。
打開廚櫃的抽屜找尋利器,找到一把鋒利小刀,不過刀鋒是有鋸齒,不死之身還是有感覺,有鋸齒的刀會很痛,還是用回之前的界刀。剛才受傷慌亂記不起界刀擱在那裡,公司之內不只一把界刀,但要用的時候總是找不着。
返回自己的辦工桌前坐下,上網搜尋其他自殺方法。上吊、自刎、跳樓、自焚、絕食……,「絕食」看到這兩個字感覺有點餓,去泡一個杯麵,吃飽再想辦法死。
自己沒有杯麵唯有吃同事的杯麵。世上那會有這種重口味的怪人,杯麵的種類,不是咖哩就是勁辣,叫別人怎吃呀!無奈,還是泡了一個咖哩杯麵。
一邊吃着杯麵一邊在想,擁有不死之身的吸血殭屍以鮮血為食,喪屍吃人肉。活動必需能量,不死之身也需要能量。他們沒有能量不會死,只是進入休眠狀態,若我不吃也許不會餓死,絕食的死法對我是不行,而且捱餓日子很難過。
其實不用急於驗證不死身,也許神會再顯現給我指示,神自有祂的安排不要莽撞打亂神的安排,還是回家早點休息。




離開公司乘搭昇降機,昇降機到達商廈地面大堂。門打開,沒有步出昇降機,心裡在想,自己有神遇。亦得到不死之身,與其他所有人都不同,為何還要過一般人的生活。
明天,我要再踏進這台昇降機,回去那無懶叢及賤人堆。
我要用不死之身改變自己往後的日子。今晚之內就要體驗那種能力!
大堂接待處的保安員看見我遲遲不出昇降機,起身向我前來,也許是我左手上的傷使他起疑。他將快走近昇降機,門到了自動關上的時限。當門關上我立即按下樓層鈕,將昇降機昇至頂層,走上天台一躍而下。
我就這樣死了。
警方翻看辦公室內的保安錄影,說我行為怪異,五時至六時半發呆不動,之後在公司內徘徊及掌摑自己,再割脈。加上一個無知同事的口供,話我無故哭泣。
我只是泣沒有哭;「有聲有淚為之哭,有淚無聲為之泣。」你們全部都沒有文化,嚴格來說我是激動流淚。
他們認為我是突發性精神錯亂引致自殺,那些人真是膚淺,看到眼前的表象,就去選擇自己想相信的答案。
在八十層樓高的商業大廈天台跳下來,實在是有點過份,也許超過了不死之身的限度,若神再給我多一次機會,我只會去對面街,那二十層樓高的天台進行驗證。
神!祢在那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