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與烏龍茶》

夏日，藍天，白雲。

車子往海邊渡假屋出發，經過一大片向日葵。

你知道向日葵的故事嗎？

傳說，少女克萊迪亞戀上了太陽神阿波羅，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最後，她變成了向日葵，永遠朝著太陽盛放。





所以，向日葵的花語是「傾慕」。

有人說，戀愛中的女生格外明艷照人，如同沐浴在溫暖的金黃陽光中。

那麼，沒有太陽的日子，花兒要怎麼辦？




那個暑假，讓我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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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比，暑假有什麼活動？沒約人的話，一起去打工吧！」

阿朗轉動著手中的葉子，漫不經心地說。

我和他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藍綠色的湖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好啊。」我努力隱藏著內心的興奮，故作隨意地回答。

他把葉子捲成望遠鏡的形狀，抬頭望著藍天。

一陣清風吹過，摻雜著初夏的氣味。



「如果阿嵐也來就好了。」

他淡淡丟出這一句。

然後，我們都安靜了。







那時候，我和阿朗是高中同學兼好朋友、好「姐妹」、好「兄弟」……

完成了人生最大的考驗－－大學聯考－－之後，我們終於有時間迎接夏日。

阿嵐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就像是風一樣，有點難以捉摸，可是卻很溫柔。

就像個大姐姐一樣。

當我在為生活的大小事煩惱時，她總是理智地替我分析。

毫無疑問，如果我是阿朗，我也會喜歡阿嵐。

她長得很漂亮，長長的頭髮，白如雪的皮膚，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





根本就是小說中會出現的女神角色嘛！



L&L，阿朗和阿嵐，說起來也很登對。

如果他們能在一起，那有多好。

我們可以三個人一起出去，冷靜的阿嵐，傻氣的阿朗，還有我－－束短髮、健康膚色的向晴Charbie。

我……到底是怎麼樣的女生呢？

媽媽說，「向晴」這名字，是源自向日葵的故事。





很喜歡花的媽媽，從小就說了很多有關花的故事給我聽。

向日葵的故事實在太淒美了。

望著自己心愛的阿波羅駕著馬車每天經過，可憐的女孩只能苦苦思念著，心意不能傳達，最後更因為太傷心而變成了一株花。向日葵只是一株花，她不能飛，只有牢牢的抓著地面，不能爭取自己的幸福，離開泥土，她就會死亡。然而，在沒有陽光的日子，沒精打采的她，看起來跟死了沒兩樣。

我才不要這樣。

所以，我取了英文名Charbie，聽起來鏗鏘有力，爽朗至極！只是，阿朗那個白痴，總是把我的名字唸成了「茶比」。

那麼……我到底是怎麼樣的女生呢？

男仔頭？爽直？活潑？有個性？

呃……如果我說，我是溫柔、有氣質又優雅的……







哈哈哈！我自己也無法想像那樣的自己喔！

總之，我就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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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阿嵐總是和阿朗保持距離。

看著他很努力想要約阿嵐出去，我很著急，很想幫忙。

可是，阿嵐還真是如風一樣。

我也不明白啊，明明阿嵐答應了和我去看電影，為什麼阿朗說他也想去的時候，阿嵐會說她突然有事不能去呢？

阿朗和阿嵐就好像藍天跟微風一樣，藍天怎樣也捉不住來去無蹤的微風。

可是，藍天之下又怎可以沒有微風呢？沒有風，藍天會讓人中暑啊！



六月，氣溫和濕氣彷彿在告訴你－－夏天來了。

我和阿朗去了海邊一間渡假屋打工，負責基本的清潔還有櫃台服務。

還有煮早餐、洗碗、收拾床舖、買食材……我有沒有說少了什麼呢？

大致就是這樣吧。

渡假屋是一座三層高的別墅，天藍色的屋頂，落地玻璃可以透射天然光，很省電呢！

最喜歡三樓天台上的吊床，喝著飲料看夕陽，多寫意啊！還有那個小型的泳池，白天之下像是和無垠的大海接連著，真的是海闊天空啊！在夏日的晚空下游泳，繁星倒映在水面上，彷彿人就在宇宙中飄浮那樣，一定很浪漫！

阿朗總是說我想得太多，這些設備又不是我們這些員工可以享用的。

渡假屋旁邊有個向日葵園，一大片金黃的周圍，圍起了髹上白色油漆的的木欄杆。

每逢星期一和三，我和阿朗都會坐葵園大叔的順風車，出小鎮買渡假屋要用的食材和日用品。



「妳在渡假屋打工如何啊？會不會很辛苦？這幾天太陽很猛，小心不要曬到中暑啊！」阿嵐電話裡滿是關心。

其實我不明白，為什麼阿朗會說她很冷漠。她只是有點像風一樣，時而溫暖，時而安靜。

「還好吧，渡假屋不是很滿場。只是住了一戶五人家庭，當中一人是他們口中的「表哥」，說是從美國過來度假的。」我一邊翻著雜誌，一邊說著。

「那就好。還有一個月就知結果了，趁這段時間好好享受悠閒的假期吧！」阿嵐安心地笑著。

「什麼結果？」突然，我好像記起了什麼－－大學聯考的結果將於七月中公布。



大學聯考的結果嘛……老實說，像阿嵐這種聰明好學的女生應該不用擔心什麼，她一定會派到很好的大學，唸她心愛的學系。

而我呢……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成績屬中等的我，應該會派到一些普通的大學唸書吧。

阿朗他的成績也很一般，可是他總是希望和阿嵐入讀同一所大學。

說起來就討厭，他說，就算不是跟阿嵐一起入名校，也不希望跟我唸同一所大學。他說，他要開拓眼界，見識見識。

見識什麼呢？還不是長得可愛的女生！



「說到升大學，妳知道阿朗那白痴說什麼嗎？他說要跟妳入同一所大學耶！他還說，不想再跟我同校了，真可惡！」

我隨口說說，裝作很生氣的樣子。

「……向晴……」

「嗯？」

「趁這個機會，好好和他相處吧。」

什麼？

我不太懂阿嵐的意思。

阿朗分明喜歡阿嵐啊。

「……找個時機，跟他表白吧。不要讓自己後悔。」阿嵐沒頭沒腦地拋下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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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啊！昨夜忘了關熱水爐！害我被老闆罵了一頓！」

「哎……是嗎？說起來又好像是忘了呢！」

「唉！如果是阿嵐來打工就好了，她才不會像妳這樣笨手笨腳。皮膚又黑，人又悶，正一烏龍茶！」

什麼嘛！

人家只是太累了才一時忘記，我才不是烏龍茶。

你以為你是誰啊！

阿嵐就是不想見你，所以才不來探班啊！

她明明很喜歡看海，難得我在海邊工作，還不是你這個白痴，她才不肯來嘛。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會這麼生氣。

我花了好大的勁，才沒有把心裡的話都爆發出來。

也十分努力地控制著自己。

這是不是叫做受了委屈呢？

可是，這沒什麼好委屈的。工作上犯錯，還連累別人，被罵很正常啊！

而且，那個白痴，也不是第一次對我亂發脾氣、亂取花名。

我在意什麼呢？

他……當然希望是阿嵐來打工吧。

是不是因為阿嵐不肯來，所以他才叫我來陪他打工呢？

那麼，是我讓他失望了嗎？

不但沒有做好「同事」的責任，也沒法說服阿嵐來探班。

果然呢，其實我不在，也沒什麼分別吧。



「嘿！妳在這裡偷懶啊？」

身後傳來一把陌生的聲音。是那個外國來的什麼表哥。

「啊，你好！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沒有，只是不喜歡在冷氣房待太久，想吹自然風而已。」

「哦……那我不阻你，先走啦！」我轉身就想走，很怕被他發現我又紅又腫的眼睛。

「不用啦，就留下來陪我。一個人看星星很悶，不是嗎？」



我們坐在吊床的邊緣，什麼也沒說。

除了海浪拍打醮石的聲音外，就只聽得見蟬的叫聲。

還有樓下渡假屋傳來微弱的電視聲浪。

不知情的人，大抵以為這裡沒人吧。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什麼表哥，讓我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很罕有地，我覺得跟他可以靜靜地共處。



我很喜歡獨處。雖然表面上我很吵鬧，別人也許會好奇我怎麼會安靜下來呢？

可是，就只有獨處時，特別是在大自然的環境下獨處，才可以心靈平靜。

你或許會說，有旁人也可以安靜啊。

對，可是，我很怕氣氛變得怪怪的。很少人可以靜靜地陪著對方，而又不會顯得尷尬侷促的，不是嗎？

所以，有人在場的話，我就會找話題，什麼都可以聊一大堆。

也許，這個就是我和阿嵐不同的地方。她從來不會勉強找什麼話題，也不會像我那麼粗心大意。



「聽說人魚公主在變成泡沫之時，她的眼淚都化成了海洋。」這個什麼表哥突然說。「我想妳都知道全球暖化吧。海平面再高一點的話，這裡都會被淹沒了。」

他想說什麼啊？

「哭了一整晚，妳要喝點什麼補充水分嗎？清水？果汁？」

原來，他知道我一直在哭。

是不是我的呼吸太沉重了呢？



沒多久，他上來了，手上拿著一瓶麥茶和果汁。

「可惜這裡沒有烏龍茶。我最愛喝烏龍茶的了！」

烏龍茶。

怎麼鼻子又感覺酸酸的呢？



他坐在我身旁，遞上冰涼的果汁。

「謝謝啦。剛才……真失禮，我竟然哭了。」

「沒什麼……其實烏龍茶很好啊，很健康消滯啊。說起來，妳的眼睛是烏龍茶的顏色呢！」

原來，他聽到了阿朗和我的對話。



「好了，也差不多要睡了。明天再見吧！對了，妳叫什麼名字？」

「我叫向晴，你可以叫我Charbie。」

「向晴……我想起太陽花。」他吐吐舌頭，又說：「我叫Shine，會一直照耀著大地呢！」

「那，我可以叫妳向晴嗎？」

「當然可以啊。」



為了答謝他，第二天一早，我特地早起，想要煮一份早餐給Shine。

想不到，阿朗竟然在廚房出現。

「早晨啊！很少見你這麼早起呢！」

「還敢說，昨晚妳死去哪裡了？害我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工作！肚子太餓，餓醒了。都是妳害的。」

我還來不及解釋，阿朗就把我煮給Shine的早餐搶走，狼吞虎嚥起來。

下一分鐘，那家人也進了客廳。

那個媽媽竟然說我和阿朗一大早就在為對方煮早餐，好溫馨……

他們誤會了。

Shine望著我和阿朗，微微一笑。

我真想說，其實那份早餐是煮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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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又到我和阿朗出去買東西了。

不過，阿朗說他有事要做，請了半日假。

沒辦法，我只好一個人去買東西。

其實這樣也好，最近總是和阿朗吵架，有時是因為工作，有時是他無理取鬧。

吵架以後，我和他都不會道歉，一直冷戰，或是裝作若無其事，冷冷淡淡的。

直到因為工作小事又吵起來。



那個晚上之後，我和Shine偶爾會在渡假屋踫見，有時是大廳，有時是往海邊的小石春路附近。

我還未解釋那個早餐的事，雖然，我真的很想說出真相。

可是，總是找不到機會。

因為，每次見面，他不是身邊有家人，就是阿朗突然冒出來。



我坐在客貨車的開篷車尾，望著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散落在天空的各處。似乎天氣會很好呢！可是，怎麼一點風都沒有？

「阿妹，」向日葵園的阿叔總是這樣叫我。「妳有帶傘嗎？晚點兒會下大雨啊！」

「不會吧，你看天空多藍！」

「信我吧，一定會下大雨。可惜車子都駛到半路了，如果讓妳回去拿傘，我就會遲到。我約了朋友下棋啊！」

「沒關係的。如果下雨，我就買傘啊！」



阿叔說得一點也沒錯。

不一會兒，一大片烏雲飄過來了。

唯有動作快一點吧！



雨很大呢。

我拿著大包小包，雖然買了傘，也沒法子拿。

怎麼辦呢？

如果阿朗在這裡就好了。

可是，他不在啊。

向日葵的阿叔約我六點半在超市門口等，可是現在都七點多了，他還沒出現，手機也不通。

天色開始轉暗。

沒辦法回去了吧，我只好打電話跟老闆解釋，他說他會想辦法。

肚子很餓。

我進了一家快餐店歇腳。這些大包小包很重耶！

沒有阿朗，一個人拿著，特別辛苦。

最初來打工時，我和他會在採購時「順便」在快餐店休息一下，聊聊天，有時他會問我一大堆關於阿嵐的事。比如說，她身邊有沒有別的男生在追她？此時，我就要他請我吃炸薯條。

阿朗。

為什麼他就不關心一下我呢？難道他以為我身邊一定沒人喜歡我嗎？

這個白痴，有一晚神神秘秘地拉我上天台，說他特地為了阿嵐寫了一首歌，想我聽後給點意見。我還以為，他想和我一起看星星呢。

不知怎的，我看著他一臉陶醉地吹口琴，非但沒有替他感到高興，反而很想發脾氣走開。

以前，我明明可以祝福他啊。



「妳在這裡啊？」

是Shine。

「怎麼你在這裡？啊……難道是老闆叫你接我回去？」

唉，我又麻煩到他了。

「小事啦，我也很久沒有騎單車了。」

什麼？單車？

「你……騎單車來的嗎？路程很遠啊！」

他又吐吐舌頭，傻笑著。

我打量了他一下，「你可是沒有沾濕啊！怎麼可能！」

「嘿，因為我有這個－－」

他故意拖慢語氣，扮成多啦A夢拿法寶的語氣說，「神奇雨衣～！」還配上一個洋洋得意的表情。

「見是妳，就借一件給妳啦！」說著，他扮成是變魔術的樣子，把雨衣從身後拿出來。

看著他這個樣子，我忍不住笑出來。

「好了，妳終於笑了。看妳悶悶不樂了幾天，讓人很擔心啊！」

我望著他，好想抱著他哭。

如果那番話是出自阿朗的話，我一定很感動。



我們決定在快餐店裡坐一會兒，等到雨勢小了才回去。

雖然他有神奇雨衣加上泳鏡，也不能保證東西不會濕啊！

他真傻呢！

看著他貪吃的樣子，就像個小孩子那樣。奇怪，那晚在天台他明明很成熟啊！

真是個奇怪的男生。

「妳知道嗎？我從美國回來以後，就被姑媽她們迫我齋戒，我超‧想‧念這些薯條啊～～」

他還一臉幸福的笑著，好不夢幻地拿起一根薯條遞到我面前。

「來，吃吧！」

「好啦，我自己會吃啦！」

「不對，妳要學我這樣，扮成吃煙的樣子，才能吃到薯條的真味！」

什麼嘛！吃煙對身體不好啊！還有，薯條的真味，還不是薯仔味嗎？哈哈哈～

這個傻瓜。

看到他這麼興高采烈，我怎好意思讓他失望呢？



雨終於停了。

一場雨為鬱悶的熱氣帶來陣陣涼風。

這時候騎單車，真是最舒服不過了！

單車慢慢地轉動著，我坐在他身後。

他一邊騎一邊說他在美國生活的趣事。他的經歷真多呢，聽他說得這麼精彩，讓人也好想出國喔！

我好像很久沒笑得這樣開懷了。

「……妳說，四個人划獨木舟，最慘的事是什麼？」

「呃，是不是把槳弄丟了？」

「那是很慘，可是我覺得最慘是一直原地轉再被沖下瀑布！」

他指手劃腳，想要示範獨木舟是怎樣掉下去的。可是，他手一離開方向盤，單車就開始失去平衡了。

「危險啦！好好地騎單車啦！」情急之下，我伸手去接著方向盤，剛好踫到了他的手。

那一刻，感覺真的很奇怪。

他的手暖暖的。



好像過了幾個小時，我們終於回到渡假屋。

老闆也沒說什麼。我原本還以為他會怪我們這麼遲才回來呢！

阿朗也回來了。

他看著我和Shine一起回來，一句話也沒說。

一點關心也沒有。

半個笑容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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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一星期，聯考結果就要公布了。

這幾天，阿朗的情緒好像夏天的天氣，很不穩定。

一時亢奮，一時低落。

一時對我很友善，一時又避開我。



這一晚，阿朗心情好像不錯。

吃過晚飯後，他突然向老闆要求讓我們今晚提早下班，頂多扣他薪水好了。

我還未意識到有多奇怪，就被阿朗笑容滿面地約了半小時後在沙灘等。



十時了。

他在我房門貼了一張便利貼，叫我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去了哪裡。

這個阿朗，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幸好一路上也沒有遇上老闆或Shine他們。

只是，剛好有隻小貓咪突然從草叢上走出來，嚇了我一跳。



我到了。

什麼也沒有嘛。

阿朗蹲在沙灘上，像極了烏龜生蛋。

如果阿嵐或Shine在場的話，他們一定會這樣說。

我很努力沒笑出來。



「妳就在這裡站住，不要動，合上眼！……好嗎？」

如果不是句尾那句「好嗎？」，我真懷疑他在差遣一隻狗。

我乖乖照做，然後……



眼前的景象，讓我發呆。

他，阿朗，竟然在沙灘上，用蠟燭拼了個心形。

是心形！

然後，他點起了仙女棒，用火花在空氣中畫出我的名字。

我，有沒有看錯？

我，是不是做夢？



「怎樣？是不是很感動？」

他又像老樣子，蹦蹦跳跳的，一副輕鬆的模樣。

難道他就不可以認真一點嗎？

可是，我已經照單全收。



我明白了－－

為什麼他最近古古怪怪的。可能，他之前誤會了我和Shine。



是什麼促使他突然表白，我只能猜測。

而這刻，除了傻笑之外，我什麼都做不了，完全無法思考。



直到……



「嘿，似乎這招真的行得通呢！看妳感動得快要擁抱我了！」



什麼？



「好，就照辦煮碗，在完成渡假屋打工前跟阿嵐表白！」

「妳會幫我吧？就約她來探班啊～」

「妳可是我的好兄弟啊！」

「之前妳不幫我，我都可以不計較，反正我還沒想到怎樣表白。我猜，她也喜歡我的，只是嫌我不夠進取和浪漫！！」



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一口氣自說自話的男人十分十分的討厭。

討厭到，讓我想打他。

討厭到，讓我很想他在世上消失。



幸好，沒有別人在場。

我真丟臉。

對，難怪阿朗千叮萬囑。

他是不想別人誤會他喜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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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聯考結果揭盅還有兩天。

那晚之後，我再沒有跟阿朗說話。

他也氣我沒答應幫忙約阿嵐出來。

他甚至不肯跟我交代工作上的事，只用便利貼寫下並貼在我房門。



沒所謂，我也不在乎他的感受。

做不成朋友，也沒所謂啊。

想清楚一點，他有當過我是朋友嗎？



「原來妳又在這裡啊？」Shine微笑著走來。「看來妳真的很喜歡看星星啊！」

「嗯……雖然星星的光很弱，可是它們很努力地發光，哪怕只能一閃一閃的……」

「……可是，如果沒有人懂得欣賞，再閃耀的星星也是徒然。」

他凝視著我，定定地說。



「……放手吧。」他見我沈默不語，輕輕地勸著。

「我沒事啊，我很好。」我笑著說。「真的。阿朗那個白痴，我一點也不在乎。」

總覺得眼睛很熱。



「我看到了，那晚的事。」他指了指沙灘。「還以為妳會發現我跟著妳呢！小貓撲出來的時候……」

原來是他。

「Shine，聽我說一個故事好嗎？」

「你也知道，女孩因為深愛阿波羅而變成了向日葵。如果……」

「如果讓女孩再選一次，她還是會選擇愛著阿波羅。」

「她甘心。」

我一口氣把話說完。



我在說什麼？

我到底在說什麼？



很惡劣。

我真的很卑鄙。

他好心來安慰我，我這算是什麼？



對，我就是這樣討人厭。

阿嵐一早就看穿我喜歡阿朗了，我還不承認。

我就是倔強。

現在，我竟然這樣對待關心我的朋友。



朋友。



我是真的把阿朗當成是朋友嗎？

那麼，Shine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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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愛情，有時真的讓人分不清楚。

如果，可以直接跳過愛情開花之前的曖昧，那有多好。



大學聯考的成績公布了。

果然如我所料，我進了普通的大學，阿嵐在一流的學府接受教育。

雖然我們不同校了，可是，我們感情不變。

她永遠在我身邊，是我的好知己。



我不知道阿朗在哪裡唸書。

得知成績之後，我就辭職了。

那一個黃昏，天空一片粉紅色的雲彩，很美。

我沒跟任何人道別，直接拿起背包，請向日葵園的阿叔載我出去。



也不知道Shine後來怎樣了。

也許，他已經回到美國了。

很後悔沒有跟他道別。

那天，他和家人去了海邊玩了一整個下午。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想說的，就真的單純只是「多多保重，我要走了！」這一句嗎？



趁著開學前還有四天假期，我安頓好大學的生活之後，就拉著阿嵐去了渡假屋一趟。

大學的歲月似乎會很多姿多采呢，有很多學會可以參加，宿舍生活似乎也很忙碌。

就趁我們還沒被忙死之前，好好享受一下吧。



渡假屋仍然是老樣子。

只是少了阿朗在打工，還少了Shine一家人。

老闆說，他們早幾天前才退房。

緣慳一面呢。

離開才不過是一個多月而已，怎麼我感覺像是好幾年後的事呢？



沒猜錯，阿嵐很喜歡這間海邊渡假屋。

她常常拉著我到海邊散步，拍拍照，寫寫生。



不知怎的，我望著海水沖上沙灘，有種說不出的懷念，混雜著一點點心酸。

晚上，阿嵐說在海邊走累了，要先睡覺。



忽然，我有個地方想去……



我從來沒有在天台的這片星河中暢泳過呢。

原來，感覺真的很寫意。

望著滿天銀河星宿，聽著海浪……前所未有的寧靜。

果然，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夠心平氣和呢……



可是，記憶中，有個人也讓我體會過，共處也可以很平靜。



游泳之後，我用毛巾包著身體，坐在吊床上。

我想起了，我和Shine第一次在這裡相識。他安慰我的時候，真的很溫柔。

還有……我臨走前在這裡說過的那一番話。



吊床搖呀搖，海風吹呀吹，真的很易讓人睡著……



「不如明天帶阿嵐去向日葵園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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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知了－－」蟬叫得很響亮，像是在回應什麼人的心意似的。


涼亭下，風鈴一直唱著歌。

「呀～向日葵，還是老樣子，只會跟著太陽團團轉呢～」我伸了個懶腰，啜著飲料說。

阿嵐正在睡覺，我還是不要打擾她好了。

我拿起草帽，走向黃褐色的花海。



然後，我看見了他。

Shine正在和向日葵園的阿叔揮手，他手上拿著一大束向日葵種子。



這次，我，知了……

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穿越一大片向日葵……眼前只見黃色啡色綠色掠過……

「別走！Shine！……我……有話想說……」



You are my sunshine.

You shine my way.

I am your sunflo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