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主營。

曹操居中而坐,雙手托著額頭,閉目沉思,顯然甚是疲倦。許褚站在曹操左側,席間左右則是程昱、林少東、徐晃、曹洪等人,徐晃大腿傷口處仍慘出血來,把包紮的白布染得微紅。曹操抬起頭來,望向眾人,緩緩地道︰「張郃仍未回來麼?」大家從士兵口中得知,張郃在撤退時逕自領數百人去斷後,此刻仍未回來,恐怕已經凶多吉少。林少東心裏更不是滋味,他與張郃交情不深,但這條命可是他救回來的,恩人喪命,心情豈會好得了?

程昱道︰「張將軍不肯捨部下逃命,替眾軍斷後,此等勇氣,非常人能及。」曹操嘆道︰「此番來到赤壁,處處失機,先是曹仁,接著是于禁、夏侯惇、荀攸、張郃……士兵損傷無數,莫非天意如此?」林少東心中一凜︰「他已對此戰大失信心,說不定可以說服他棄戰北返。」正欲開口之際,程昱忽爾說道︰「主公不可灰心,我軍由第一日率領百萬雄師駕臨赤壁(事實上沒這麼多,曹操謊稱百萬),到而今只不過損失十之一二。且隨日子過去,水軍訓練也有成果,士兵們再不是當初在船上失手跌足的陸上軍,成了水陸皆能戰的真正雄師,現在差不多是全軍出擊之時,只要大軍一併南下,東吳又殺得了多少?」

林少東心中打了一個冷顫︰「若大軍進發,到時東吳必然生靈塗炭,就是曹軍也不知要死多少人。」忙道︰「且慢。主公言之有理,來到赤壁處處失利,當是天意,叫我們不可冒然進兵,何不乘機與蜀吳冰釋罷鬥,北上養精蓄銳?」程昱冷笑道︰「這次前來大家都見識到蜀吳勢力之大,將士何等驍勇善戰,若再給他們機會壯大,恐怕主公這位置坐得不穩了。那日諸葛亮怎樣說,大家應還記得一清二楚吧?少東說話可要小心,以免撥亂軍心。」
 
林少東聽得程昱又再勸戰,不禁怒了,說道︰「你沒本事上戰場,卻在這裏胡吹大氣,前線士兵如何慘死,你又知道多少?你坐居後幕,卻送他們送死,這良心過意得去麼?」程昱也怒道︰「這是運籌幃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你這小子又懂甚麼?」林少東指著徐晃大腿傷口,又指了指自己右手,譏諷道︰「你自己身體無損,難怪又看不見將士們滿身瘡痍。」程昱冷笑道︰「你算甚麼將士。」林少東大怒,按桌而起道︰「我官拜水軍副都督,你又算甚麼?」程昱這才記起他的確有武將官銜,一怔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