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我一個人坐在天台上。

這段時間都沒有杰寧的消息,就連潘靜雅也沒有辦法找到她。我開始有點怕,怕她會突然在我的世界內消失。

這幾天家內氣氛不錯,我已經向媽和盤托出了爸壽宴上所發生的事。當然我已經刪減了應該刪減的事,就像最後我們像一家人碰杯之類的畫面。

媽這兩天也有跟我到老人院看爸,但我們都碰不上麗嫦姨,相信這是兩位姐姐的安排。這做法也恰當,世上所有事,還是有序的好。

所以幸運的是我可以稍稍放下家裡的問題,專心去處理杰寧那邊的事。其實所謂的處理,還不是像今晚一樣,喝著啤酒,拿著電話在等消息。





我已經坐在這裡第三晚了。

「B,仲未訓?」突然樓梯方向有人叫我,我一看,是甘成哥。

「未呀甘成哥,你呢?」

「我教完結他返到門口,見到仲有燈,咪睇下咩事囉。」甘成把手上的結他盒放到地上,我已把一罐冰凍的啤酒拋向他。

「大個仔喇…學人飲酒呀?」





「哈。」

甘成哥坐到我身邊,打開了啤酒,大口大口的灌到胃子裡。

「嗄!好舒服呀!」甘成哥仰天大叫一聲,活像很享受的感覺。

「甘成哥,呢排少見你,好忙呀?」

「係呀,樓下業主加租,咪辛苦小小囉……你呢?煩拍拖呀?上次電話唱歌個女仔?」





酒精的驅使下,我向甘成哥說出了所有事。甘成哥聽完之後,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慢慢的跟我說。

「你個年紀,話大唔大,話細又唔係細喎。」

「咁即係點呀甘成哥?」

「即係話你係好認真又唔係,但話你玩又唔可以喎。十七八歲嘅愛情…處理得唔好,隨時可以糾纏一世。」

「一世?」我驚訝的向著甘成哥說。

「一世呀!」甘成哥堅定的向著我說。

我呷下一口啤酒,回頭又想一下,爸媽跟麗嫦姨的感情還不是糾纏了大半輩子嘛?人一輩子區區那幾十年,如果你十八歲開始談戀愛的話,可以享受的時間又的確不算太多。

「我都想纏一世…」我碎碎唸說。





「想咪去搵人囉,你都話知人地址。」

「但我只係知佢學校名咋。」

「夠啦,唔使你喺英國周圍搵咪算好,有個固定地方每日知佢出入,慳好多時間呀。」

「但係我唔識路喎,我英文又唔好,機票點訂又唔知,去到分分鐘酒店都搵唔到,我點去?」

我提出了一大串問題,說完後連自己也覺得自己很不濟。不過甘成哥聽到後,反而面露微笑的跟我說:

「男人做嘢,一係做,一係放棄,冇難同唔難。或者我咁問,你知道咩係愛未?」

「愛?」





甘成哥這個問題,最後令我想了一個晚上;什麼是愛?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難題。我自己沒有太多經驗,只好拿身邊人的愛情經歷來參詳。

爸對媽的算不算愛?爸找了媽很多年,但一開始他就帶著欺騙的心去跟媽開始;
麗嫦姨對爸的又算不算愛?她對爸看來千依百順,但卻曾經傷害爸最疼愛的我跟媽;
媽對爸的又算不算愛?她為了他生兒育女,為爸養大了我,也教我原諒了爸。

如果愛是代表丁點錯也容納不下的,這統統都不是愛。
不過丁點錯也不會犯的,那還是人來的嘛?

想到這裡我就有點眉目,可能在有些人眼中,愛是不能犯錯,也可能是勇於補償。

第二天又是一天假期,閒著沒事做的我正準備跑到店裡幫忙,就在我換好衣服出門,剛走出大廈的時候,我看到馬路旁,一輛熟悉的名貴房車。

車門打開,一個人慢慢的走出車廂,是如素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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