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可正作品 - 回到過去，星晴擱淺，說好的幸福呢？: 22

22.

一大清早，鬧鐘聲吵醒了我。

我每天打開眼睛，都會看見同一個畫面。媽忙碌的在屋內東奔西走，照顧好我所有的需要。我的早餐還有我的校服，我從來都不會自己準備；儘管我已經可以在店內負責所有體力勞動的工作，但這兩件事我還是很享受媽為我去辦妥。

那不在於勤快與否，是我喜歡享受媽照顧我的感覺。

「媽，早晨…」
「B，你好攰咩？返到屋企衫褲都未換就訓到隻豬咁。」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著，對著媽苦笑了一下「係呀，最近有啲忙…」

「快啲食完早餐就好返學喇，仲有呀，你電話響咗幾次，睇下係咪啲書友仔搵你。」
「哦。」我把手伸至人類的最長極限，剛好能夠在桌子拿到我的手提電話，早上原來有三個未接來電。

我一看，是杰寧。

「係喎，唔記得尋晚俾訊息佢添。」我碎碎唸的打開電話內訊息欄，果然發現杰寧發給我的幾個訊息。





「你訓咗未呀？我喺廁所偷偷地Send訊息俾你呀。」
「你訓咗喇？」
「咁早訓？咁我都訓喇，聽日見。」

我沉思了一會，還是先把杰寧的來電擱在一旁，反正我不知道這個時間她有沒有跟如素姨姨一起。目前我要做的，應該是完成昨晚睡覺前想好的事吧。

「媽。」這個字平常一天說幾十次，想不到今次要用盡我的勇氣才叫得出來。
「你仲唔起身食早餐？係咪要遲到呀？」媽依舊的東奔西走，沒有停下來的意圖。
「媽，妳聽我講小小事先好冇？」
「做咩事？老師要見家長呀？」我苦笑一下，開始慢慢構思我要說的話。





「媽…學校早幾日有個新嘅老師嚟咗教我地，跟住……佢……」第一次的挑戰，証明我真的不能夠一股氣的把這件事說出來。

「吓？冇喇？個老師做咩呀？」媽看著我，如丈八金剛的問。

我用力的吸一口氣，繼續挑戰。

「佢…應該係妳同我都見過……佢叫……葉青兒。」我說完，把頭垂下，我有點怕看見媽媽的表情。

「咁之後呢？」媽媽問，我抬頭看著她，看到她的表情變了。

「我叫葉青倫……佢叫葉青兒喎媽……妳唔覺得奇怪咩？」豁出去了，有什麼時就今天好好說完。如果媽不高興我就不跟二姐她們見面。

「佢咪係你二家姐，你見到佢…有冇同佢傾偈？」媽看起來很平靜，我不知道她這個時刻的情緒是怎樣，因為她很少向我發脾氣。





「有…我唔止見到二姐…我仲見到…我仲見到大家姐。」我邊說，邊留意媽的表情，隨時作出逃生狀態。

「咁你見咗你阿爸未？」媽突然問我這一句，讓我有點奇怪，怎麼她好像愈來愈平靜？

「佢地話阿爸身體好差，想我見見阿爸，但係我冇去到，因為我怕妳唔高興。」

媽聽到我的答案，用手拍了我的天靈蓋一下，然後笑著說了一句「儍仔」。

「嗰日你放學，我已經見到你喺車上面走落嚟啦。」媽坐在我的面前，嘴角微微向上彎。

「咁妳又唔問我？我仲奇怪妳點解明明見到都冇追問我。」話題好像有點輕易的打開了，媽的反應讓我很好奇，那好奇心大得渾然不發覺，為什麼媽會這麼從容。

「阿B呀，咁多年嚟，見唔到阿爸你有冇特別嘅感覺？」媽終於問我這問題；很多年之後的這個早上，我跟媽坐在那張破舊的沙發上，媽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

「冇…我都慣咗。」我慣性的說慌，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問題；我一早就認為，如果我愈嫌棄爸，媽可能會愈快樂。





「其實，我有幾個老朋友都同我講過，你阿爸呢幾年嘅身體唔係太好。你阿爸好錫你，我一早都有諗過，佢地屋企咁有錢又咁有辦法，佢地最終都係會搵返你。」媽如像訴說其他人的事一般，輕鬆又自在，這是怎麼做到？看得我的心好痛。

「我冇去見阿爸，媽。」我努力的說著這一句，守好這一度門，起碼給媽知道她永遠是第一的。

「你應該去見下你阿爸，佢已經六十幾歲，人生去到呢一個階段，我地做咩仲去諗以前嘅事。隨遇而安，既然佢地都搵到你，你就去見下阿爸。」有時候我很佩服媽，我從來沒有見過婆婆，但真的很想問一下她的家庭教育為什麼可以好到這個程度。

媽為人沒有仇恨，每天都好像為了發放正能量而生一般。

「我……我都係返學先喇媽，放學再傾。」我不知道怎麼說下去，站起來便去梳洗。我走進廁所，準備刷牙的時候，媽又在門外出現。

「如果兩個家姐都對你幾好，你就多啲同佢地聯絡，就算唔同阿媽都好，你地都係同一個阿爸。」

「媽，我知道喇，唔好再講，我怕妳唔開心。」





「我冇唔開心，你都大個仔，呢件事係一定會發生。我好開心你咁坦白同我講，更加開心係，你事事都放我喺第一位。其他嘅事仲有咩所謂？」媽說完，人便轉身離開。我把門推開，走上前把媽一抱入懷。

「媽，我呢世仔都會同妳一齊住。」

媽快樂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