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一棟模彷北極冰山的建築物,黑夜下建築周邊投射著淺藍色的燈光,看上去挺有凜溧的感覺。我跟隨在燕瘦的女孩身後,像個不懂事的孩子東張西望。

「你還未逛過吧?乘著沒什麼人快走一回吧。」女孩喃喃自語,轉身步上電梯,我連忙跟上,四周靜悄悄沒有遊人,背景襯著一副神秘的音樂,說不上的怪妙。

推開場館的門,一陣涼爽猛然向身軀襲來,正想給女孩加添外套卻想自己那有甚麼外套呢,卻見女孩已經靠著玻璃柵欄打量著那躺在假冰上的海豹。

「喔,你看啊,蠻可愛咧。」女孩指指那隻胖得像肉球的傢伙,牠貌似一臉無奈賣萌樣子瞪著我,我反反白眼,遂走到海獅區域去了。心中暗自有一陣莫名其妙的溫馨,兩人雖然沒有甚麼親密行為,但感覺頗特殊,一個想法在腦海中蘊釀,只是說不明白。

場館有一個設施是讓人從半球形的玻璃罩近距離觀察動物,女孩一股勁就踏上階台,我冒味跟著踏上同一個階台,使兩人臉頰差些要碰上,忽然心猛突了一下,像碰到熱燙的東西向後抽身,裝作—副若無其事,那一個想法再一次湧上腦門。





「啊…接著該如何走…」女孩匆匆拋出一個疑問,把我從思緒抽離,放眼四周,遂見一條往下層的樓梯。

「走向下一層吧…」我答道,提步向樓梯口走去,拳頭不禁握緊,試圖強忍不斷起伏的思潮。
 兩人遂經樓梯走到下層,頓覺溫度驟降了些,燈光也變得昏暗。我意識到思緒漸漸被環境所渲染,不斷刺激著內心最深處,使本來沉澱的情感揚動不已。

「沒人找你嗎?要不要把手提還你?」女孩停止撥動手機,望向我並作出詢問。日間遊玩時肩背袋的肩帶被扯破,於是乎袋子一直放在女孩背包裡,讓我老半天不自在,唯有兩人分擔一下。

「免了。沒甚麼人會找我啦,我閒人一個就是。」我答道,再明顯不過,老子就是沒多少談得上的朋友。「是嗎…你不找人喔?」「我就怕別人嫌我煩耶。」「煩嗎…你也不開口說話…」「我開口連我自己也受不了。」「你只會裝。」話語間女孩已經走到一個展品旁。

定睛一看展品是個正常西瓜大小的貝殼模型,零星散佈四周,每個貝殼內裡均寫上一條關於北極動物的問題,只要扭動貝殼旁邊的機關,本來寫著問題的地方便會顯示出答案,挺益智的。





「為甚麼北極動物需要遷徒?」女孩問起其中一條問題,我思考片刻便將答案衝口而出:「繁殖後代啊。」按動機關,正正顯示「族群繁衍」四字。「看你多得意的樣子。」女孩不以為然,轉身走到另一個貝殼前。

接著一連幾條問題都把我倆考起了,每次揭曉答案後,兩人總是同聲同氣,一片樂也融融。走過貝殼展區,便是水族館般的玻璃幕牆,透過幕牆便可以看見海獅暢游水中的姿態,只是正處於晚間時份,場中動物都不見得活躍。

「找個地方坐坐吧。反正他們都沒這麼快,順便給他們通個電話。」女孩說著,結果走進一個死胡同裡找到位置坐定了。死胡同上、前、左、右方向都由玻璃幕牆建成,讓人彷如置身水中,看著水中微弱而晃動不定的光影,我了解到一個事實:今日絕對會改變了我往後的日子。今日此情此境將會永遠留在心中,久不泯滅,有生而來發現自己動了情。

望著女孩清瘦柔弱的樣子,我心底叫喊著,一個值得要我捨身付出的人,就實實在在出現在我眼前,她臉上的輪廓、她的聲線已經刻劃在我腦海中一片處女地;毫無先兆,簡直是一觸即發。

「噫?我帶來的扇了呢?」女孩聲音傳到耳中,使我暫時回複平靜,轉頭走近女孩。她自顧自忙著翻找背包,我接著她袋裡的雜物,同樣伸手其中
幫忙翻找,無意間抓住她的手,心中再次兀突,雖然女孩並不在意,但思緒已經在我腦海中打了幾轉。





「嘎,找到了…還好沒掉失。」
「嗯,找到就好了。」
女孩貌似看不見我紅得發熱的耳根,向出口走去。
「他們那邊完了,我們去會合吧。」

出口過後是販賣紀念品的小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玩意、鑰匙飾品、玩偶應有盡有,女孩抱起一隻企鵝玩偶。
「你不覺得好可愛的嗎?」
我偷偷窺伺價錢牌——天殺的承惠三百港元正。
雖然我不認為純粹買禮物給她會換來任何回報,但念頭總是揮之不去。

「就帶它回家吧。」話剛到口邊,硬生生被剎住。
「等了你們有夠久了,接著去玩『僵屍』吧。」女孩已經向著友人走去,留下我一個呆若木雞般站在店中。
「傻小子,還不走?」
「好啊,我來了。」





我追著女孩的步伐而去。直到現在我意識到那一段距離一直都維持住,一點兒也沒有改變過,一點兒也沒有,我仍然排除在她心門之外。恐怕那一扇門用盡我一輩子也沒法等到它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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