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兒離開後的一段時間, 商善想得只有兩件事情, 一件是手頭的學業, 盡可能將最後的論文寫好, 這也算對得起自己幾年來的辛苦, 再則就是倩兒, 要不要去找倩兒, 要不要去認錯? 心裡其實很清楚, 找她又如何, 認錯了有能怎樣, 倩兒是愛爾蘭人, 信奉的是天主教 ,愛爾蘭是出名低離婚率的地區, 但那不是中國那套從一而終的傳統理念, 而是宗教的影響, 自己能和她結合嗎? 哲學上的分歧是可以慢慢改變的, 哲學本就沒有對與錯, 但宗教上和生活習慣上的差異呢? 愛上倩兒是一件事情, 但結婚是另外一件事情. 雖然商善想得很多, 但就是提不出勇氣去東方學院找倩兒, 有時候商善想, 關於結婚的事情恐怕是給自己不去找倩兒的一個藉口而已.

在讀書寫論文的空閒時間, 或者是理不出頭緒的時候, 商善都會遠眺東方學院哪古樸的大門, 或許商善想再一次看見倩兒的身影, 但又怕真得看見她, 自己能說些什麽? 自己能做些什麽? 想想見到又怕見到, 商善將對倩兒的繫念全部化成寫論文的動力, 借用紅樓夢的回前詩, “浮生著甚苦奔忙,盛席華筵終散場。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夢盡荒唐。漫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癡抱恨長。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 來描繪當時商善對倩兒的思念和寫作的努力倒是十分恰當的.

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 原來思念也可以成為讀書的動力, 對倩兒深深的愛意和思念成為商善獲得一等榮譽學位最強有力的動力. 或許, 今後學校應該鼓勵學生談戀愛, 只要採取合適的方法, 戀愛可以是學習的動力. 好容易挨到畢業, 商善連一點耽擱也沒有就立刻屁滾尿流地逃離了劍橋, 離開這個讓商善終身難以忘懷的地方, 公寓的閣樓, 街頭轉角處的長櫈, 秋末黃昏的暮色, 夏天最後的玫瑰, 一切一切和倩兒有關的東西都讓商善覺得悲傷發狂, 離開或許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 離開或許是一個醫治思念的良方.

逃離劍橋, 哪怕是暫時的. 離開劍橋時, 遠遠地望着東方學院的大樓, 淚水嘩嘩地往下流, 離別是最好的辦法, 離別缺失最痛苦的選擇, 如果是今天的商善就絕對不會選擇逃離, 最起碼也會是握握手, 親吻倩兒的面頰, 然後瀟灑地轉身離去, 哪怕留下一路的傷心淚. 在東方學院外面的時候, 商善腦海裡浮現的是徐志摩的 <再別康橋>, 等走上會香港的路途上時, 腦海裡卻在反複地朗誦着徐志摩的 <偶然>.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其中有一句給商善改了, “你我相逢在街頭轉角處”, 深秋黃昏街頭轉角處的邂逅註定是商善一生的樂與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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