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一點記憶也沒有,為什麼我會思考我是誰?我是誰這個問題重要嗎?也許。但這刻,應該不重要,也許,我根本不存在於這世界上,這美麗絢爛的世界。為什麼我會紀錄呢?誰教我的呢?這些像蛇一樣的勾勾是什麼呢?為什麼我看得懂的呢?為什麼我知道這叫作紀錄?
 
  混亂。太多太多的問題,以前的我沒有想過,現在的我也沒有想過。你呢?你又有沒有想過?好了,不要再糾結在這樣的問題上,反正我的任務;「任務?」我這樣問自己,誰指派的呢?不管了,反正就要將這裡的一切紀錄下來,但紀錄的意義又何在呢?這裡已經沒有懂得解讀文字的生物了──大概。神,也不存在了──大概。
 
  天空,完完整整的一幅畫,白與藍均勻的分佈,毫不矯揉造作,自然而為,偶有烈烈山嶺直通天庭,卻無法將天空割裂,危乎高哉的山脈,與天融為一體,霧氣與白雲團在尖峰,擁吻著峻嶺絕壁。展翅高飛的青鳥盤旋在高空之中,享受著清風徐來的淋浴,北去南歸,鳥倦知還;只是飛鳥尚未能越過高山,不得不繞道林間。
 
  山林縱橫,猿猱齊攀,飛鳥棲喬木,立巢於林間,偶有毒蛇來犯,又見奸狼狡狐,跳樑上下,每種動物,皆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又有天生之敵。一片綠油油的森林,也不盡是綠色一片,有新木初長,嫩綠十分;又有年長樹木,比較深沉。枝椏粗幼,皆盡不一,樹幹形狀,各有不同,中規繩墨、奇形怪狀,盡收眼底。各種植物、動物皆安逸恬淡而活,真可謂逍遙乎,遵循道法,此消彼長,緣於本性,不存機心,一切的事都是明擺著的:獵殺、被獵,就是生物鍊的循環。
 
  大海滄滄,古書所載,海分四方,南北二冥、東西二海,各有龍王。然而這個世界裡,不存在這樣的書冊,也不存在這樣的神或仙;有的只是映著天空的藍而襯托出蔚藍、翠青的海。到底是先有天,還是先有海呢?為什麼是藍色的呢?沒法解釋。只知道浪潮浪退,拍打著崖邊的石壁,打出一團團白花泡沫,要為藍海與玄巖黑石間添上一分色彩。又有海浪輕拍著沙灘,送沙、捲沙,往復不斷。海中魚群舒展筋骨,一直游,一直游,游啊游,樂此不疲;啊!誰又知牠們是快樂的呢?大概是快樂的吧,我想。
 




  日月更迭,晴雨有時;一年四季,周而復始,春天剛披上絢麗衣裳,夏天又來佔她的座了;夏天正盡情玩樂,秋天說該用功了;秋天用功過後,冬天說她要收拾一切,準備迎接春天的再臨。就是這樣,春天青草處處,紅花朵朵;夏天時青的更綠了,荷花在水面上朵朵盛放;秋天帶來楓葉團團,一片冷漠的煙霧,總是她所帶來的,那是寂寞、那是感傷;冬天雪白處處,讓白茫茫掩蓋一切,使泥中花投胎輪迴,貢獻所有給新的花蕊。
 
  這個世界,沒有一處不合自然的。沒有莫名其妙的建築,天空不至支離破碎;不需應付過量繁衍的生物,樹木可以茂密生長;沒有自詡的文明,世界如此純樸。沒有機心、計算、欺騙、虛偽等等的一切,這就是本來神所想創造的世界吧?雖然殺戮捕食還是不斷,但這就是世界的法規,要生存,必定要進食,那麼,必須遵守弱肉強食的原則吧。也許,沒有生物的話,這世界會更加美好吧。只是,若果真的這樣的話,這世界未免太寂寞、太冷清了。
 
  同樣地,人格化的神,沒有人類、沒有同伴,也著實太寂寞了。於是,祂決心毀壞一切,將一切都破壞,甚至連自身存在都摧毀,或許這個世界,原本就不需要神吧!只是需要秩序、法則。那麼,神的存在也沒有意義,僅僅需要秩序就可以了──「道」──正是這世界的核心、基本。那麼,我是誰?神嗎?道嗎?我是……、我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