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末日》: 拾伍、
沉重。痛。全身的骨頭像要散開一樣──「不!」槍械射擊、鮮血染紅的畫面出現在阿元的眼前,嚇得他驚呼起來,拭拭眼睛,眼前所見的是一個圓形的房間,書架沿牆壁而設,上面排滿整整齊齊的書籍。他覺得身下軟綿綿的,原來是一張床。「這…...」他望望中了槍擊的腳,褲是破爛的,卻沒有任何傷口。
「你醒來了?」房間出面一片漆黑,一個人從門口緩緩走進來。漸漸燈光照到他的臉龐上,是個戴眼鏡穿著恤衫的男人,看起來知書識墨,溫文爾雅,從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丁點惡意。
「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阿元試著回憶之前的事,只記得自己跳進水裡面去,想要避過追擊,中槍後眼前一黑,之後的事就記不起來了。
「這裡嘛。M區的地底,可以說是避難所。」
「避難所?」阿元神經一動:「你跟上面那夥人是同伙?」
「不,這裡的人只有我一個。」他慢慢走到書桌前,提起一杯熱飲,咕嚕咕嚕地喝下去。
「嗄?」阿元不是聽不清楚,每隻字都清清楚楚,但他心中冒出無數個問號。
「要喝嗎?是咖啡。」男人看似十分散漫,完全沒有緊張感。
阿元搖搖頭:「那你到底是什麼人?」
不喝嗎?那男人望著杯中的咖啡,沉默起來。
「你是什麼人!上面的又是什麼人!」阿元耐不住他這慢吞吞的性格,心繫劉螭的安危,終於發火了。
男子托一托眼鏡,說:「別著急嘛,年輕人。這是對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
阿元忘了自己所以躺在這床上,得以休息,全賴這男人將他救起。低聲的道:「抱…..抱歉。」
那男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繼續道:「好了,就原諒你。我叫胡文通。我本來是個學者,到這裡來的任務是教這裡的富家子弟唸書,對,他們有錢,商人的智慧和看事物的角度總是不同的,他們追求的根本不是什麼知識,而是如何借古鑑今,老實說,我之前一直以為這些有錢人頗腐敗的,但在這裡教過書後,我看的世界已經不一樣。」
「夠了,我不想聽感想。快切入正題。」阿元心急如焚,只盼盡快知道這裡是什麼狀況。
「好。這些人既然掌握這城市的命脈,想必有什麼過人之處。我專長歷史,也正好以這裡所領的薪水去做我的研究,結果無意讓我發現這地下室。本來我也不知道水池那邊有入口,只是你闖了進來我才知道。」男子說了很久也還沒有到正題,阿元已經開始按捺不住。
男子咳了幾聲,繼續說下去:「這地下室的書,有記載著一些零碎的資料,是關於現在這些異變現象的,我正欲起行去A區時,異變己經發生,來得很突然。我知道危險,便躲在這裡。後來知道應該有段時間,異變氣象會暫時停止──即是這段期間,正要出發時,卻從窗子見到現在上面那夥人逃難至此,富戶們不欲收留他們,想打發他們走,豈料他們發起獸性來,開始動手殺人,佔領這裡。我慌忙逃回來地下室,不再敢出去,那夥人沒有人性的。」
阿元聽到他終於講及重點,越聽下去,眉頭越鎖得緊。「那原本在這裡的富戶都……?」
胡文通搖搖頭:「我不清楚,我剛見到他們殺人便立即逃回這裡來。回到地面恐怕已經不可能,我已經在這裡度過了不知幾多天……」
阿元越聽越不知所措,越多的想法擠滿他的腦海。但他怎麼都不能只呆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劉螭生死未卜,莉莎下落不明,他怨恨自己的無能!眼睛變得熱熱的,他掉下淚來。胡文通見到他這模樣,沒有不知所措起來,反而轉身翻書,一直靜靜閱讀。
阿元很快就拭乾眼淚,問:「你剛剛說這裡有書記載關於這末日的資料?」
嗯,胡文通合起手上那本書,走到其中一個書架,兩三下功夫就找過來幾本書,遞給阿元。
阿元接過來,沉默了好一陣。「你在耍我嗎?這幾本是小說吧?至少也該拿本史書來啊!」
「有啊,這一本就是。」胡文通指著一本封面通紅,厚如字典,但沒有書名的書籍,阿元翻開裡面,只見到許多字跡已經褪色,零零碎碎的無法閱讀,更遑論要找到有用的情報。阿元只揭過幾頁,殘殘破破的,已經不想再讀下去。轉頭又望住那幾本小說,不屑一顧:「就只有這幾本嗎?史書根本找不到什麼情報,這幾本小說的內容是虛構的吧,你是瘋了嗎?」
「誰說小說一定是小說?而小說又一定是虛構嗎?」既定認知,這樣的思維確實局限了很多人的思考,使他們無法跳出既定框框。「你怎麼看一直以來所讀的歷史志記?小說?史實?誰敢說這些裡面的內容不是虛構,又有人能證明都是真的嗎?」
阿元一時間也答不出話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真真假假的問題,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神與路斯法是真實存在嗎?我可是直接與他們接觸過!還是,那是腦中發夢的想像?胡文通沒有接觸過祂們,那他的立場也可以指證這些是假的!
眼前這個學者,確實是頗具智慧,但所想的是些不盡不實的事。阿元只想盡快知道「真相」、救人、逃離此地。他也許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但他知道繼續留在這裡,只會迎來滅亡!
「胡先生,可以請你簡短的告訴我你所知的事嗎?」
「可以,但還有些事情要到A區才能夠揭開真相。」換句話說,知道零星情報的交換條件,就是護送他到A區繼續他的研究。
歷史是過去的事,由史官所錄,史官乃王者的代表,所寫的是真是假?又眼前所見的三千世界,是真實的,還是諸相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