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論》: 第十章 第三次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上班去了。

昨天，我多看了幾十篇研究資料，但並没有甚麼新的線索。

舅舅的報告做的很頻密，差不多每隔一兩天，就有一份新的報告。但顯然，研究的進度很慢，我看了數十個後續的研究報告，基本上依然没有重大的突破。

至於那條流體力學跟或然率的方程式，更是改了又改，但誤差依然多達十多個百分點，顯然不附合精密科學的要求。

而且報告中，慢慢夾雜了很多我完全看不懂的專業名詞。我到網上一查，不但有生物學及數學上的名詞，後來居然連化學、天文學、工程學，甚至連哲學及玄學名詞都有。





書到用時方恨少，我深深體會到這句說話的內涵。

所以我並没有勉強把報告讀下去，我準備今天晚上下班的時候，去書店買一些相關的書籍，惡補一下必要的知識。

回到公司，Patrick一早已經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今日咁早返工呀你?」我邊走回自己的位子邊問他。

「係呀，尋日下畫無啦啦話今日下晝開大會，咪早啲返黎打埋啲Document。」Patrick一臉若有所思。





「原來係咁。」我點點頭，好奇問道：「做咩今次開會開得咁急?」

「點Q知，你知樓上班管理層，無性架嘛。鬼知佢地想點。」Patrick一臉苦惱，看來那份報告真的十分因擾著他。

這時，我想起Christie，於是問道：「係喇，Patrick。上星期我同Christie食飯嗰陣，佢話以後叫我地食Lunch搵埋佢，你意思點呀?」

「吓?事旦啦。」Patrick揮揮手，示意我不要打擾他。

看到他如臨大敵的樣子，我不敢再打擾他，坐回自己的位子。





時間很快到了一點，我還未從位子站起來，Christie已經站在我的旁邊。

她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我，一看就知道想我開口邀請她一起午餐。

老實說，一萬八千元，的確值得享有這種服務。

於是我用不咸不淡的普通話說：「小姐，賞光一起去吃飯嗎?」

Christie没好氣地笑笑，用手鎚了我的手臂一下。

我站起來，拍拍分隔板，示意Patrick可以起行。

「得，打埋呢句。」Patrick說道。

一如所料，以速度見稱的他五秒後拿起錢包就走。





「一陣要開會，我啲野未準備好，近近地樓下茶記okay?有無反對?」Patrick邊走邊道。

我跟Christie搖搖頭，没有異議。

到了茶餐廳，我們竟然坐回上次的座位。不同的是，這次Christie有意無意地把我拉到跟她坐在同一邊。

才剛坐下，我就回想起上次被Christie弄髒褲子的那一幕。我轉頭看著Christie，顯然她跟我想到同樣的事情，因為我看到她向我裝了個鬼臉。

由於Patrick很趕時間，我們很乾脆俐落的就點了餐。

等送餐的時候，Patrick很安靜，可能他只是一心想著一會的會議。

所以我隨便找了個話題，準備跟Christie漫無目的談著没有營養的對話。





「尋日有無買六合彩。」我問Christie。

可能因為我腦中都是研究的資料的關係，所以我提出的話題跟運氣有關。

Christie搖搖頭，我看一看Patrick。

「有。唔中。」想不到Patrick居然會回答我。

「有一樣野我好想問，到底點先算好運?」我問他們。

「中六合彩，唔駛做。」Patrick可能想到一會的會議，晦氣的答道。

「我又唔係咁睇喎。」Christie聽完Patrick的答案，說道。

我轉頭看著Christie，問：「咁請問Christie你又有咩高見呢?」





Christie稍稍坐直了身子，答道：「我問你，如果有一個人成世都無中過六合彩，同一個中左三次六合彩既人比，你覺得邊個好運啲。」

「中左六合彩三次嗰個。」我跟Patrick一起答道。

「咁如果我話你知，成世人都無中過六合彩嗰個人，佢一生發奮圖強，最後身家千萬，衣食無憂，而且事業愛情兩得意呢?」

Patrick低下頭，没有答話。

「咁...差唔多啦。」我答道。

「咁如果我再話你知，中左三次六合彩嗰個人，最後因為去左炒樓，變左負資產，成身債不特止，最後仲跌埋樓死左呢?」

我看著Christie的眼睛，我明白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一個人的運氣好與壞，不應該以單一事件去評論，應該以整個人生去評價。

以Christie的例子來說，如果單單以中六合彩去評論，中了三次獎的人看起來很好運。但是如果看一看那個人的一生，他的人生應該是不幸的。因為他的整個人生，根本就被六合彩顛覆了一切。假如他從來没有中六合彩，可能他最不濟，也可以安享晚年。

想著想著的時候，侍應就把午餐送了上來。

我開始有點欣賞Christie，這個女孩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想法很精細獨到。

坦白說，我根本不覺得她的想法會在一個二十多歲的香港女孩身上出現。最起碼，在這個眾生拜金的世代，她並没有被金錢沖昏了頭腦。

於是我開始跟Christie談著更多的話題，因為我想了解多一點她的想法。

至於Patrick，則是專心致志的清掃著面前的午餐。

過了十分鐘左右，Patrick就吃完了午餐，馬上叫侍應寫餐飲。

「飲咩?」侍應還未來到，Patrick已經在問我們要喝甚麼。

這句話馬上勾起我對的啡色褲子回憶。老實說，我對奶茶，已經開始產生恐懼，所以我叫凍檸茶少甜。

但顯然，Christie仍然未能從過往的經驗中吸取到教訓，因為她依然要凍奶茶。

「兩杯凍檸茶，一杯少甜。一杯凍奶茶。快馬。」

Patrick很快就跟侍應交待了要的東西。

其實待應的手腳已經很快捷，但顯然未能符合Patrick的審查標準，因為他等待的時候，露出了一副臭臉。我想，他應該真的很重視這次會議。

當然，我不排除Patrick是因為屎急。

「凍奶茶，凍檸茶，一杯少甜。呢杯佢既。」

侍應放下了三杯飲料，然後指著其中一杯凍檸茶，示意那一杯是我的。

Christie馬上伸手替自己和Patrick拿飲料。

我腦中馬上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

果然，我的預感十分準確，而且不消一秒，就化為了現實。

可能因為杯子太冷的關係，杯子的四周佈滿了小水珠，看起來滑不溜手。

而Christie的手在拿起杯子的時候一滑，Patrick的凍檸茶，就倒瀉了。

而我的褲子，第三次弄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