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誌: 第四章 - 雨後

　　　黎明時份，宜昌正下著微雨，但仍未能蓋過街上的生氣，每一個人仿佛就像習慣了任何天氣，也不能夠令宜昌安靜下來。也許不是每一個人都習慣，在宜昌城內最大的楊和鏢局就有三個小娃兒抱怨著上天打亂了他們的行程。

　　「唉，真是無聊啊。」楊寶躺在床上哀嘆道。燕義坐在窗邊回答「這就不能到處玩了，你爹爹又要好幾天後才回來，不然就可以捉弄一下你爹爹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早一點回家吧？」方華兒雙手托頭道。

　　「這主意不錯，我都悶翻了。」燕義說後便一個人行出楊寶房間了。「寶哥，我和小義先走了，下次我們來宜昌的時候再一起玩。」方華兒向楊寶道別之後就跟著燕義走了。「華兒真是一個好女孩...」楊寶一個人喃喃道。

　　　兩人一邊行，一邊說笑，討論著甚麼時候才可以繼續到外投宿，燕義更急不及待回家和爹爹學習心法。兩人到了村口時，燕義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燕義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方華兒更嚇得向後跌在地上。





　　　鐵林村，它不是如名字般，有一個鐵樹林的村，而是整條村的每一個村民都是一個不輸宮廷鑄劍師的鐵匠。但現在或許要改名為「屍林村」，村莊沒有一間屋是完整，到處都佈滿了屍體，無人生還，有的少了一隻手，有的少了下半身，甚至有的連頭顱也不見了。雖然滿地都是村民的屍體，但是滿地都只是村民的屍體。

　　「華兒，不要看！」燕義回過神後立即用手蓋著方華兒雙眼，但是只有十歲而沒有江湖經驗的燕義來說，這個畫面也太刺激了。燕義的手在抖，腳亦在抖，而方華兒更加是已經暈倒了過去。

　　「義...義兒，是你...嗎？爹...爹爹雙眼已經...看不見了...」在一堆瓦礫之中傳來了燕東虛弱的聲音。

　　「爹爹！！」燕義慢慢放下暈倒的方華兒後，立即跑到去燕東身旁。「義...兒...爹爹...不是叫你出外...呃...楊仲叔叔呢？」說到這裡，燕東吐了一口鮮血。「爹爹，楊仲叔叔接到了一趟鏢要親自護鏢！先不說這麼多了，爹爹快運氣療傷！」燕義雙眼的淚水已經如雨落下了。

　　「原來...如此...總算...明...白...了...義兒...爹...爹不行了，是...不是...很無用啊...？」燕東微笑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燕義已經說不出其他話來。





　　「義兒...不要哭了...這是...武林常見之事...」燕東道，「娘...娘親呢？」燕義哭著道。「蜀娘...已經被...吊死在樹上了，不過...爹爹已經把蜀娘...的屍首埋在我旁邊的...瓦礫了。」燕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聽好了！立即帶同方華兒...去...霧山...七劍門...帶上爹爹...的劍...拜託七劍門掌門...收留你們...吧...！」燕東用盡最後一口氣後就閉上了雙眼和鐵林村長眠了。

　　　方華兒醒過來後，發現自己還在楊寶房間，而不見燕義和楊寶。正當方華兒打算尋找兩人的時候，發現燕義和楊寶滿身泥巴坐在後園，像在商量甚麼事情。「小義，我們不是回到了家嗎？為甚麼還在寶哥家裡的？」方華兒上前問道。

　　　燕義和楊寶兩人都低下頭默不作聲，「答我吧，小義，小義！」方華兒不斷拉扯著燕義的衣角，眼中渴望燕義能夠解答她心中的疑問。

　　「你很囉唆，很煩啊！」燕義對著方華兒怒吼道。方華兒立即跑回楊寶的房間並閉上了房門，房內傳出了淒厲的哭泣聲。

　　「寶哥，感謝你幫忙一起埋葬全村的村民。我想前往霧山，你可以再幫我一次嗎？」燕義回頭向楊寶道。楊寶想了一下答道「明天有一趟鏢，會路經霧山。」





　　「那我去準備一下。」燕義說完了背上爹爹的遺物的鐵劍後，向鏢局的大門行過去。「小義，你要去哪裡？」楊寶拉著燕義道。燕義慢慢回答「華兒以後就拜託你了，我去客棧投宿。」說完燕義就離開了。

　　　這一場雨，對燕義來說真的太沈重了，他回憶起昨天在宜昌大街所說的話「最好每一天也不用顧著回家的時間，盡情地玩！」。現在燕義強忍著眼淚，嘴唇也咬破流出血了，一整晚也睡不著。

　　　雨後的黎明，燕義已經準備好一切，決定跟隨爹爹的遺言，離開自己出生的地方 - 宜昌以及荒廢了的鐵林村，前往霧山的七劍門。

　　「小義，真的沒有問題嗎？」楊寶問道。「嗯，華兒跟著你，至少不用吃苦，我亦會放心。」接著燕義低頭喃喃道「而且我也不想她有事，和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好吧，小義，我會好好照顧華兒，希望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見。」楊寶忍著眼淚道。正當燕義要起行的時候，突然有一把女聲從背後傳來「小義...燕義...等...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走！」，燕義和楊寶兩人回頭看，原來是方華兒追來了。

　　「站著！你以後跟著楊寶，我燕義和你方華兒再沒有關係了！」燕義指住方華兒怒吼。

　　「小義...我的爹娘...已經...已經不在了...我們一起長大...你早已經是我的家人了...你不要離開我...我的家人現在就只有你了！」方華兒說著說著，已經跪在地上痛哭了。

　　「就是因為如此...我...我不能讓你跟我一起，到霧山的路途遙遠，我不想你冒險。你跟著寶哥以後生活會比較好...」燕義亦已流下淚來。





　　「我不怕！只要有小義你在我的身邊，我就不怕！」方華兒哭著回答。

　　「既然華兒這樣說到，你就帶她走吧，而且燕東叔叔不是叫你要帶同方華兒一起走嗎！。華兒，你坐上鏢車吧，你不懂由何內功心法，用腳是行不了多遠路程，再者你坐上了鏢車，鏢局的弟兄更容易保護你。」楊寶慢慢扶助方華兒坐上擺放著貨物的鏢車上。

　　「華兒...我燕義不會再你受到傷害了。」說完了，燕義已率先起程了。

　　這時候，方華兒臉上雖然流著眼淚，但卻展露了一絲微笑。


第四章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