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回憶錄: 《尼泊爾》Anzil
Sab15著
我從來都不想以種族、民族的刻板印象去看一個人,有一些人說尼泊爾人非常勤力,甚至比香港人更勤力,而我眼前這個叫做Anzil的尼泊爾人到底是?
可能我的命格比較容易遇上緣份,我經常遇到很多跟我一樣也喜歡音樂的人,Anzil也是其中一位。雖然他一直跟我說,他好喜歡一位香港女歌手連詩雅的英文歌,很希望我可以唱看看給他聽,可是我實在……沒辦法。
雖然最近已經沒在聯絡,可是我覺得很高興能夠認識他。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都會談及各自的夢想和鐘愛的事物。我跟他說我很喜歡寫文章,他回我說很想讀看看,可是因為文章是用中文寫的只好給他用英文簡略一下故事的內容,他表現出很吃驚的樣子,因為很重要所以WOW了三次,說我有滿滿的想像力(對於香港人來說想像力不能混飯吃所以沒有人會視為優點)。我也有給他看我的塗鴉,他說他特別喜歡我個人認為畫得不好的一張,然後問『may I steal it?』,我輕描淡寫說好啊沒所謂,結果他把那張塗鴉放到Line的頭像,就算到了已經沒在聯絡的今天,他還在用,沒換回去。
有些人可能會說,你只是因為喜歡被讚美所以才說很高興認識到他吧?一,世上會有被認同而不開心的人嗎?老實點吧;二,我們之間並不是除了這些就甚麼都沒剩下,比方說我們有很多地方都很像,又能找到各自欣賞的地方,也有分享很多各自對不同事物的看法。
我欣賞他的音樂,這並不是客套話。他曾經在香港組過一個有面書專頁的樂團,甚至還在尖沙咀表演過,裡面十之八九都是cover songs,可能是因為錄音環境跟設備都很糟糕的關係,我實在提不起興趣去聽。讓我感興趣的是,他個人主頁裡上載的吉他影片,還有他自己做做玩的音樂,他在這方面是無可置疑地有天份的,只是近年他已經不會放太多時間跟精神進去音樂的領域了。
他在英國長大接受英國教育,目前一個人在香港攻讀建築學課程,聽說整個課程得花上非常多年的時間,同時他在某酒店裡當調酒師,這份工作對他來說非常悠閒又沒甚麼壓力,只是很多時候得上班到凌晨,他很喜歡這份工作,因為他喜歡跟不同國家、種族的人聊天打屁。
不過他也有個小小的煩惱,他說他處於自己跟家人的兩難局面--他家人全都在英國開餐館,跟他說很希望他回去幫忙,可是他自己又不想放棄唸書,唸建築是他的夢想。我很不擅長安慰別人,只能跟他說,如果你的家人有曾經年輕過,我相信他們會了解你追夢的心情,所以放心去追吧,畢業後乖乖回去還親情債就好,他猶豫,彷彿像在說服自己一樣不停地說『或許我該真的這麼做』。
他是個寂寞的城市人,不是他朋友少,而是他的朋友很多都不是真心的。他說他某天晚上去朋友的餐廳吃飯一直被灌酒,又不讓他離開,雖然說香港尚算是個安全的地方,但一個人在半夜爛醉走在路上確實是有幾分危險,一個真正的朋友會這樣灌他酒,然後讓他自己一個人爬回家嗎?那天晚上他總算回到家,可是總感覺他有點失落。
他不是一個看新聞的人,香港發生過、以及在發生的事情他都一概不清楚,如果只是來觀光一個禮拜的遊客就算了,你還要在這邊住上好多年,不是至少需要探求一下你在住的是怎麼樣的地方嗎?所以我有盡力去跟他說香港的現況,可是當我說得太多,他又好像不想聽,所以最後還是算了。甚至連他的家--英國,除了生活層面以外的事情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
其實本來我很少跟這種除了自身以外甚麼都沒所謂的人做朋友的,能夠跟他當朋友我覺得是對自己的一個突破。
至於為甚麼已經沒在聯絡呢?是我覺得他甚至連對社會以及世界的事情都太沒所謂了,把自己孤立於一角做著外面發生甚麼事情都不關我的事的樣子,對這世界沒有甚麼求知慾也沒有甚麼追求,我實在無法再跟他交往下去。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也不代表他不是一位很好的朋友,他對於自己的事情永遠都慎重而認真,幾乎只要決定了就會做到最後。只是經此一役後我已經沒辦法再跟他溝通下去,我依然希望他在香港的另一邊會活得開心,最終能夠順利完成他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