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偷走了我的初吻？: 第六章 夜場裡的灰姑娘
雖然王小芬沒有提及朱艷麗去了哪裡，但我已猜出了一二。肥胖的女孩被人嫌棄了那麼多年，突然變成了美女，而且深夜才歸來，多半是到夜場狂歡，宣泄累積已久的愛慾。
要進入夜場，衣著就不可以馬虎，所以我先到回到家熟悉打扮，還破費買了一套時尚的衣服。
「這套新衣服買了多少錢？」阿強打量著我。
「大概二千元吧！」
「二千元？」阿強驚訝地道：「你經常告誡我要節衣縮食，上次還怪責我隨便辭掉工作，怎麼現在又買那麼貴的衣服？」
「我有苦衷的。」
「苦衷？難道你想泡妞？你不是說過求學時期不應談戀愛嗎？」阿強抱著雙臂，極是不滿。
「好了！好了！我加把勁找多幾份兼職，趕快賺回這二千元，可以了嗎？」我晦氣地回應，然後趕緊離開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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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場內歌舞昇平，袒胸露臂的女性令人目不暇給，周遭盡是談情跳舞的時髦男女，不時躲在一角激烈擁吻。
我只透過電影看過夜場的面貌，今次倒是第一次親身來到，還未享受玩樂過程，我已經要先付數百元入場費，而且要結識異性，就得請對方喝酒，對我這些貧窮人士來說，簡直是奢侈的玩兒。
但我今次來的目的並不是來見識或獵艷，而是尋找朱艷麗，所以當我走遍全場仍沒有所獲，就得花錢到另一間夜場去，僅僅一小時我已白花了上千元，看著空蕩蕩的銀包就萌生放棄的念頭。
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總算在第三間夜場發現朱艷麗，她化了頗濃的妝，和相中的模樣有點出入，但輪廓和身材卻有八、九分相似，於是我便走了前試探。
「Hi！」
「Hi！」
「我叫Jason。妳叫什麼名字？」我隨意起了一個洋名，雖然王小芬表示和朱艷麗越來越疏離，但難保後者不會提起在夜場的遭遇，揭破我一腳踏兩船。況且，我並不肯定朱艷麗對我的印象是好還是壞，慎重起見，還是暫時不要表明自己是孤兒院玩伴的身份。
「我叫Jennifer。」她又向我介紹旁邊的朋友：「她是Grace，她是Isabella。」
Grace和Isabella的外表普通，跟朱艷麗擺在一起，更是變了庸脂俗粉。美女跟醜女交朋友只有兩個原因，一是用自己的美貌吸引異性過來，再分配給飢渴的姊妹，二是利用姊妹反襯出自己的美貌。而朱艷麗跟我閒聊了幾句後，便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主動獻媚的俊男，完全把我擱在一旁，讓她的姊妹招呼我，似乎是屬於前者。
不過，我的目標只有朱艷麗一人，若真的被她的朋友看上了，那她說不定會看在情誼上，拒絕跟我交往，所以我很快便借故抽身，在遠處靜觀其變。未幾，她們就在異性的邀請下移至一個包席上。
「你別白費心機了。」旁邊一名男子跟我說：「別看那個Jennifer衣著那麼暴露，她是以很難泡上手見稱，據說跟她上過床的男人不足三人。」
三個有個性關係的男人，對於良家婦女來說或會嫌多，但對於這些喜愛夜蒲的少女絕對算是少。
我問那人：「但是她也談不上是高挑，你看！跟她聊天的那幾個男人都是相貌平平，但他們還不是聊得很投契嗎？」
「你有所不知了，那個Jennifer有一項奇怪的規條，她一定要在每晚十二時前回家，向來夜場是到了凌晨時份才會開始熱鬧，所以很多時即使她跟人家打得火熱，也會拿時間太晚作理由推搪對方上床的邀請。」
十二時前回家？那可真奇怪了，照理王小芬根本沒權干預朱艷麗什麼時候回家，她為何要替自己訂下這些嚴苛的規條？
我把所有時間花在監視朱艷麗的一舉一動，強迫自己對周遭春光四射的女性不聞不問，待了好一會兒，我看到她在一名男人的相扶下離開了夜場，而她的朋友仍舊坐在沙發上跟異性喝酒玩樂。雖然我沒權干擾人家跟誰上床，但那男人肥胖的身軀卻令人生疑，於是便跟了上去。
我追到外面，見朱艷麗和那胖子在路上踉蹌走著，卻不是上的士或是到時鐘酒店，而是轉進了一條巷子。
我小心翼翼地跟上，在轉角處遠眺望，見朱艷麗神智不太清醒，而那胖子則不斷向她上下其手，表情極是猥瑣。
「喂！你幹什麼？」我大喝一聲趕上前，那胖子卻是冷傲地看著我，說：「她是心甘情願跟我親熱，與你何干？」
「她醉得一塌糊塗，你還敢說是心甘情願？」
「醉就不能是心甘情願嗎？Jennifer，你喜歡我嗎？」
「喜歡……喜歡……」朱艷麗含糊不清地說著。
「聽到了沒有？還不快滾？」那胖子向我呼喝後，繼續他的獸行。
我絕不相信朱艷麗會這種醜男感興趣，何況現在也快到十二時了，她又怎會破戒跟別人親熱？多半是那胖子灌醉了她，或是在她的飲料中下藥。既然如此，我何不乘機上演一幕英雄救美？
我箭步衝了上前，一掌把那胖子推開。
那胖子吃痛地撫著胸口，揮拳擊向我，但在擁有超能力的我來說，他的速度猶如放慢了的影畫，我側身一避，僅用了一成的大力術，就一腳把他踢到老遠去，嚇得他落荒而逃。
我扶起了朱艷麗，慰問：「妳沒事嗎？」
「我們繼續喝！」朱艷麗緊緊抱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處境。
「我先帶妳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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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目前的氣力，要抱起一個女人如抱洋娃娃般容易，不一會便把她帶到時鐘酒店，租了一間房間休息。
雖然我的目的是追求朱艷麗，但我並不是下流的登徒浪子，沒打算乘機佔她的便宜，不料甫進入房間，她便抱著我不斷激吻起來。
雖然她仍是不太清醒，但既然是她主動吻過來，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吧！
朱艷麗的接吻技巧十分純熟，濕潤的舌頭鑽進我的口腔內，引誘我跟她交纏。對於我這段未正式談過戀愛的處男來說，這般親暱行為已算是十分激烈，肉體產生的反應打破了有愛才有性的道德底線。
我忍受不住了！
正當我打算脫掉朱艷麗的衣服作魚水之歡時，忽然發現她臉龐的肌肉開始扭曲起來。我連忙擦一擦眼睛再看，又見她恢復正常，而她亦再度吻向我，同時引導我的雙手在她的敏感地帶遊走。
我滿以為剛才只是因為酒精而產生錯覺，雙手卻在她的腰子摸到一塊很厚的脂肪，連忙推開了她。我定睛一看，發現她身體各處開始變形，肚腩撐破了裙子的鈕扣，腰圍一下增加了十數吋，原是高挺美觀的乳房下垂，不停漲大臉龐如發水麵包，晶瑩的眼睛變得又扁又細。
「怪、怪物呀！」我不禁喊叫，而她亦剎時清醒了不少，摸了自己的臉龐和身體數下，立即呈現慌張的神情，然後奪門而去。
我因一時愣了，沒有立即追上她，而且還有一股鬱悶的感覺衝擊我的胸口，腦海不期然翻起她那張醜陋的容貌和跟我濕吻的樣子，再也按捺不住，衝進廁所嘔吐大作。
竟然跟這種又胖又醜的女人親熱，簡直是我人生的污點！
嘔吐完的我倍感饑餓，便到附近的茶餐廳一邊吃飯，一邊整理思緒。
無可置疑，剛才的醜女確是朱艷麗本人，但她為什麼會突然會變醜變胖呢？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即便達爾文再世也未必能解釋清楚。
咦？這會不會是跟超能力有關呢？王小芬說過，朱艷麗一個月前突然變得窈窕漂亮，莫非是使用了超能力？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她會突然打回原形呢？
服務員忽地把鐵閘拉下，我抬頭看著時鐘，原來已經到了十二時三十分，大概是快要關店了吧！十二時……十二時……對了！有位人兄說過，朱艷麗每晚都會在十二時前趕著離開，而剛才我跟她租房親熱，然後看到她變形，大概是三十分鐘前的事。我明白了！她的超能力是變身成美女，但過了晚上十二時，便會打回原形！
謎團終於解開了，卻又令我產生另一個疑惑。如果朱艷麗真的奪去了我其中一項超能力，那麼我們剛才已經接過吻了，為什麼我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回收了超能力呢？莫非是接吻的時間不夠長？
我帶著迷思離開了茶餐廳，此時我留意到旁邊有一對男女正在爭執，瞧他們的衣著打扮，應該是流連夜場的人。
那男人說：「剛才那個男人跟妳是什麼關係？」
「我們剛剛從時鐘酒店下來，還可以是什麼關係？」那女人一張欠揍的臭嘴臉。
「怪不得不接我電話，原來去了偷腥。」
「哈！你以為自己是誰？跟我上過一次床就想像男朋友般管我？我坦白跟你說，我對你一點感情也沒有。」
這些男歡女愛的情節在電影中可是見怪不怪，可說是蘭桂坊的冰山一角，現在親眼看到，卻開拓了我的思維。對了！雖然朱艷麗剛才主動跟我親熱，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受性慾驅使，她視我如其他性伴侶一樣，根本沒投入過半點感情。而母親曾經說過，奪回能力的必要條件是對方也真心喜歡我，接吻才會有效。所以，我要做的不是單單挑起對方的性慾，而是對我的愛慕。
好！我便依著這個方向，再度向朱艷麗展開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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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上，我特意提早來到夜場尋找朱艷麗，她已恢復昨日的風姿，性感誘人、談笑風生，彷彿那齣《變形記》從來沒發生過。
但當我上前跟她打招呼時，她卻對我不揪不睬，還立即強拉著向我示好的朋友離開，似乎她不想提起昨晚發生的事，甚至是不想跟我再有任何瓜葛，以免把她的秘密洩露出去，壞了她的聲譽。
嗯……這回可麻煩了，被她列入黑名單的我，還可以用什麼方法得到她的芳心呢？
自從展開了奪回超能力大作戰後，我無論吃飯、睡覺、上廁所都在盤思對策，連上課的時候也變得心不在焉。反正我將來也要離開地球，曾經考慮過索性輟學，把所有心思和時間花在作戰上，但輾轉又想，眼下一切未成定局，還是不要先斷自己的後路。
對於追求朱艷麗一事，我目前還是半點主意也沒有。不如，我就先把她擱在一旁吧！待我查出剩下的二人是誰，再奪回他們的超能力，說不定到時就會有轉機。
「敲、敲……」我聞聲回望，只見一名女同學正站在走廊，隔著窗子凝視著我，是梁嘉晴，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也幾乎遺忘了她的存在。
照理我不應該再理會這個曾經戲弄我的女人，但我倒是十分好奇她會跟我說什麼話，我跟著她來到操場的一個暗角。
「星海，你上星期五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怎麼沒有來找我？」她的雙瞳清澈無比，相信任何男生看到也會動容，但我才不會被她這張虛偽的嘴臉騙倒，便說：「我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貧窮學生，像妳這種富家小姐，我可是高攀不起啊！」
她先是一愣，顫聲道：「星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妳別裝蒜了，那天我聽得一清二楚。妳的全名叫梁嘉晴，是那個小惡霸──梁嘉誠的妹妹，妳裝作關心我，只不過是想狠狠戲弄我。現在我什麼也知道了，所以妳也不用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她上前拉著我的衣袖，淚眼盈盈地道：「星海，你誤會了。我只是……我只是怕哥哥阻礙我們來往，才胡亂編作欺騙他，我當日跟你說的話全是真的！」
她這番話又令我動搖了，的而且確，這麼秀麗的女生著實不像是心腸歹毒的奸角。如果她說的話是真的，那她這種柔弱可愛的女生絕對是我夢寐以求的對象。可是，這幾天我的人生起了翻天覆地的轉變，已不可以跟地球人正正常常地談戀愛，旁生枝節恐怕會妨礙我的行動。唉！果然魚與熊掌是無法兼得的。
「星海，你相信我吧！星海！」梁嘉晴不斷拉扯我的衣袖，令本是猶豫不決的我產生煩厭，猛然甩開了她，卻不小心發動了超能力，驚人的氣力害她失足倒地。
「喂！你這小子要對我妹妹做什麼？」梁嘉誠帶著他的隨從們從不遠處趕來， 一邊把梁嘉晴扶起，一邊指示隨從們教訓我。
哼！這些鼠輩又有什麼本事傷得到我？我只消稍為發動超能力，就能如鬼似魅的在他們之間穿插，手指在他們身上輕輕一彈，立時令他們痛入肺腑，倒在地上。
我又欺到梁嘉誠的面前，迅雷不及掩耳地賞了他兩記耳光，看著他錯愕的表情，笑道：「怎麼了？還有什麼意見嗎？」
「沒了、沒了！」梁嘉誠轉身就走，而他的隨從們亦如狼狽地尾隨著他。
我就如學了辟邪劍譜的林平之，把仇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一解累壓多時的怨鬱。一個字「爽」！
打破強權的威壓，漠視環境的法則。這一刻，我才真正感受到擁有超能力的痛快，首次以作為外星人而自豪。
我睥睨著仍是風聞不動的梁嘉晴，說：「怎麼了？被嚇愣了，跑不動了嗎？」
「星海，你怎會……」
「我跟妳說，我和妳是屬於不同世界的人，無論妳當初是真心關懷我，還是存心戲弄我，我已經不在乎了，總之以後別來煩我。」我毫無留戀地離開了，此刻我就如武俠小說中的悲情主角，不屑於世道，亦不容於世道。
這就是飄泊異鄉的外星人，唯一可選擇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