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 第五夜：沒有誰比妳更會撒嬌
那時候，我為求用最快的速度賺錢，身兼四份工作。
共中一份工作是補習，我認識了小琪。她不是我的學生，是我學生的朋友。
她是那種大部份男人一看見就會喜歡的女孩，因為她的動靜很可愛。
平常也會發出伊伊丫丫的叫聲，每一種語氣，每一種情緒，
她都有一個特別的字去表達出來。最重要的是，你不會覺得討厭。
有些女孩撒起嬌來很討厭，聲音很煩很刺耳。
小琪不會，聲音雖然中性，但撒嬌的時侯反而很自然。
而且樣子和身材比例超像日本人，嬌小玲瓏的使得她更加惹人討厭。
和小琪的開始，機乎是個倒追，我不願意說是她倒追我，
這樣對女孩子不好，但要不是她這樣的性格和行為，
我們根本不會在一起，因為我根本不會去追求她，因為…她只有15歲。
那年我已經是大學生，她是比較早入學的一群，雖然中五畢業了，
但她才不過15歲，更可恨的是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
牽著她的時候，旁人眼中會是大學哥哥牽著初中妹妹。
和她上街的時侯，都不免要避諱作出太親暱的舉動。
偏偏小琪撒嬌的功力，要比林仙兒的更爐火純青。
試過有一次在麥當奴，在進餐途中，小琪突然要求親吻。
她就是這樣，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她想到，她會全力求妳去做。
就像一隻撒嬌的小貓，不死不休的。
更甚的是，她索吻的方式是多麼與別不同，叫你無法抗拒。
「老公」
我心知不妙，不知這小貓今天又耍什麼招。
她嘟長了小嘴，雖然可愛，但畢竟小女生都是大意的，唇上都是油、鹽……
我拿了紙巾幫她修復被炸薯條炸過的戰敗遺跡，
「唔唔……」她搖了搖頭
用湯匙把奶昔印在唇上，吐出小舌頭輕舔去嘴角多餘的奶昔，
再次嘟起了粉紅色的小嘴，輕輕搖著身子，把頭湊近。
我真是敗給她了。
和小琪親吻時，又愛又恨，因為她可愛嬌小，縱然我不是高頭大馬，
但幾乎可以把她整個抱起坐在我身上; 但偏偏恨她，和她一起壓力很大。
除了要時常照顧她之外，更要面前世俗人眼光。
幸好我沒有昂床七呎，否則那種異相程度，絕對可媲美戶愚呂兄弟同遊。
在街上，莫說親吻，連牽手也會遭人白眼。
雖然我自己也是看上去比較年輕，但小琪實在小得可以。
小琪愛看精品、玩具，每次出外，都有「金魚佬」的感覺，
換了現今的術語，大概是禁室培育吧。
不過現在的尺度應該放寬得多了吧。
小琪另一絕技，就是寫情書，戀愛經驗不算淺的我，當然收過也寫過情書，
但我真是從沒收過這麼多情書……在一天之內。
在家中，她會忽發奇想地走入書房，狂書一章，然後甜絲絲的走來，
羞澀地塞到我手中。
更可愛的是，她一定附帶一句「唔准睇呀，返屋企先睇」
結果那天在她家中，我一共收了六紙情書。
內容都是一些「我愛你」、「恨嫁」之類的甜言蜜語，
她一書所說的，大概比我和她一起時的總和更多。
甜言蜜語，聽得多說得多總是會厭倦的，但我沒有表達出來，
因為我欣賞她的投入，我欣賞她全心全意的愛。
回憶總是最甜蜜，我同意，小琪也同意，所以她被回憶帶走了。
有一天，小琪跟我說分手了，原因是她以前以前以前的男友……
也就是她最愛的初戀情人找回她。
我沒有見過那個人，我只知道小琪很愛他，小琪跟他初戀時，
不足一星期便分開了，他和她的同學一起了，之後小琪等了好久，
才再次和他一起，如是者斷斷續續的，今次好像是第五次了。
結果，我和小琪的愛情，只有三個星期便夭折了。
那個年代，很多人喜歡把感覺寫在icq info上。
當我回去一看她的icq info時，那些說話猶在，只是「老公」不同了。
那時侯，我把小琪給我的四十多封情書拿出來重頭到尾的看一遍，
什麼一生一世，什麼至死不渝，什麼非君不嫁，一切都是謊言，
真是氣炸極了，只覺得自己被個小女生玩弄了感情。
覺得她怎麼這樣幼稚，連感情都視作遊戲。
真是幼稚極了，我說的不是她，是我自己。
後來回想起來，她沒有騙我，也沒有騙他的初戀情人，
她一直都是全程投入地愛每一個現任男友。
這一點，我在不久之後的一夜--第五夜--我才知道。
那一夜，當我回到家中，看到小琪坐在我家樓下。
雖然是夏天，但那夜下著不徐不疾的長命雨，她髮尾都濕透了，
滴出豆大的水珠，明顯已經等了我一段時間。
不用猜我也知道是第六次。
我沒有問，也沒有說話，就拖著她上樓，她的手根本就是根冰棒。
她腳也麻了，已經走不動了，我只好抱起她走。
為她放了缸熱水，讓她好好泡浸一下，期間我也下廚煮了兩三道吃的。
因為看來會持續到明天，我也先打電話給同事讓他明天幫我請假。
由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半句話，除了「毛巾隨便用」、「趁熱吃」……
之類的資訊性字詞外，我也想不出對白了。
夜裡，她躺在我身旁，雖然關系不同了，但大家也沒介意睡在一起。
之前當然不是沒有試過同睡一床，但都沒有發生過什麼，
最大原因當然是她年紀少，我也曾慾火難耐的試探過，她也不肯，
小琪對於這件事，是很堅持的。我也清楚得很，這是她的底線。
今天她的底線崩潰了，如果我要的話。
我從來沒有能力抗拒過小琪的要求，因為她撒嬌的功力我是很清楚的。
但今天我成功地拒絕了，因為她沒有向我撒嬌，因為這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整晚的舉動，就是要求復合，因為那個他又拋棄她了。
我沒有答應，因為我一直沒有表現出以往的愛情，她也感覺得到，
但我不是因為她回頭而不要她，而是我覺得她很可憐，她這樣一個小女生，
想要的只是個安靜的避風塘，一個穩固的依靠，更可憐的是，
她竟然願意用她的處女跟我交換，而這是她一直不肯的。
那一夜，我摟著她睡，我的臂沒有離開過她的肩，我的手和她的手，
始終沒有鬆開超越半吋的距離，就這樣一直相擁到天明。
我哭了，我感受到她的心跳聲中，是何等的傷心。
一個人只有在最絕望最無助的時侯，才會用最寶貴的東西來換取安慰。
我把這份安慰，免費的送了給她。
早上醒來，我比她起得早，我回信了。
寫起來，她寫了幾十封情書給我，我才回一封。
我把那封信偷偷放入她的手提包中，送她回家了。
那封信，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看過，但她沒有用過。
那是一張coupon：
「甲方承諾在何時何地，讓乙方免費享受如這晚100%同等值的安慰。」
有效日期：甲方或乙方的生命完結之前任何一天
小琪給我的啟示，可能你不會認同：
在戀愛中，大家都會承諾，一生一世，非卿不娶……
問有幾人能做得到?
90%有人會承諾，90%有承諾過的人都做不到，做到的人有90%也是被迫的。
但你不能不承諾，在戀愛的路上，如果連承諾都做不到，
豈不是先把自己對她愛情否定了? 還能愛下去嗎?
小琪從第一天就說她不能沒有我，到現在她已經兩次失去我了，
其中一次是她自己離開的。她沒有兌現過她的承諾。
我留給她的coupon，她沒有用過，我也不能兌現我的承諾。
承諾在戀愛中是必須的，但承諾過後，是不是一定要兌現?
你可能兌現不了，因為她未必想你去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