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週五啦啦隊排練的時間,襯著現在還沒有太多人來到,先複習一下學過的動作吧。
  俯身,舉起右手,左手放腰後……
  「唔係咁呀,」一隻溫暖的手扣住我身後的手腕:「放完左手係身後面之後先舉右手呀。」
  啊,的確是這樣。
  「你睇你丫,無左我就即刻唔掂。」周子若這句話是有別的意思嗎?
  「係呀,都幾唔掂架。」我轉過身來望著她。
  「喂,咁多位,」剛走進來的林惠喻拍拍雙手:「佢就係我地綠社入面既高人朱咕力喇。」
  「朋友朋友,你識唔識講中文架?」有些不認識他的人故意用奇怪的腔調問。
  「我識聽,識講,唔識寫,」巧克力說:「仲有,唔好講粗口,因為我聽得明。」
  巧克力不清楚的咬字吸引了大部分人上前簇擁著他。




  對了,林惠喻找巧克力來幹甚麼?
  「好喇,靜一靜先,」林惠喻舉起雙手:「我搵朱咕力黎呢度呢,係因為我想排一個動作,有請鹿仔為我地示範下先。」
  鹿仔走出來,圍著他的人散開了,巧克力站在鹿仔的前方。巧克力微微彎腰,鹿仔踏幾步衝上前,按著巧克力的肩膀張開腿一躍,跨過了他。
  看到鹿仔做的這個高難度動作,有人不禁拍手叫好。
  「好喇,大家睇到啦?」林惠喻滿意地笑著:「我要多兩個人黎做呢個動作。」
  「呢啲咁正既野就緊係等我黎做啦。」羅船長走出來。
  「唔得,你要揸旗丫嘛。」鹿仔說。
  「咁,咁呃……」
  「等我黎啦,社長點可以無份架?」趙尚文拍拍自己的胸口。
  「喂陳子良,」周子若在背後搖搖我的手肘:「我想睇你跳啊。」




  「唔好啦……」
  「跳啦……」
  想要推開她的我一不小心向前跌了個踉蹌。
  「咦?乜陳子良你都想跳呀?」林惠喻和在場的人都將目光投放在我身上。
  我望向身後的周子若,雙手握拳放在頸前,一副替我打氣的樣子。
  唉……沒辦法。
  「好喇,你地過黎先。」
  「對手,要放係度。」鹿仔雙手放在巧克力的肩上:「因住,唔好整傷朱咕力啊。」
  「仲有,跳既時候要有向前既感覺,如果唔係既話就跳唔過架喇。」
  「等我試下先。」趙尚文後退幾步,助跑向前,手按肩膀,成功跨過。




  「到你喇,子良。」
  「唔洗擔心。」巧克力看著我,然後拍一拍自己的背:「比啲信心自己。」
  好吧,一、二……三!
  怎麼會這樣?
  躍起的我動作不夠流暢,失去控制地倒向前。
  啊,跌在地上的我以單膝跪著,手按住地面。
  「你呢個版本好似仲型啲添喎……」鹿仔伸手扶起我。
  剛……是失手了。
  幸虧沒有臉部著地。
  「好喇,講解完呢個動作,跟住我地練返之前練果啲。」林惠喻說。
  我走到周子若身邊:「呼,啱啱真係好險。」
  「痛唔痛啊?」她拈起我的手腕。
  「少少啦。」
  她皺著眉,似乎是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唔緊要。」我按著她的手背。




  就當作是為了她,這一跳,我一定要跳得好。
  林惠喻見我們一眾啦啦隊隊員跳得挺熟練,決定加入最後一段舞步。
  可是她的示範怎麼看起來總是令我覺得不想跟著跳……
  「喂,唔係呀嘛林惠喻,你排啲舞愈黎愈乸既?」
  「咪係囉,你咪當我地個個都係女仔至得架。」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
  「咁樣叫乸?」林惠喻問。
  「咁樣仲唔叫乸?」
  「咁你地想點啫?起初又唔見你地話唔好?」
  「咁我地果陣又點知你最尾排果啲舞咁乸既啫。」
  「你地唔好嘈啦……」鹿仔走出來。
  「拿啊鹿,你話喇,我排啲舞係咪真係咁有問題先?」
  「咁……咁又……」
  「你講丫,你照直講就得架喇。」
  「咁又的確係有少少既……」




  「吓?即係連你都覺得我有問題啦。」
  「又係你話照直───」
  「好丫!」林惠喻盤著手:「好簡單啫,一係跳,一係唔好跳。」
  「超,唔跳咪唔跳囉,好巴閉咩?」小豬鼓著臉蛋,然後拿起自己的背包:「我依家就走!」
  「喂豬仔,唔好走啦,」周子若伸手:「啊狗……。」
  「你地傾掂數先好搵我。」啊狗晃晃前額的劉海,跟著小豬離去。
  「一個,兩個……啊豬啊狗都走晒喇,仲有邊個想走架?要走既而家好走喇。」林惠喻望著我們。
  我看著那些一動不動地站著的低年級小孩,他們臉上都掛上了不知所措的樣子。
  「林惠喻。」周子若說:「你係咪要搞到啲人走晒先安落?」
  「佢地想走咪由得佢地走囉。」
  「其實,要走既人……應該係你。」我望著林惠喻。
  沒想到我身後響起一陣掌聲。
  一直臭著臉的林惠喻聽到這些掌聲後像遭到雷殛一樣,頓時呆住。
  「你……你地咁想我走丫嘛?好,咁我走囉。」林惠喻不忿地走了。
  「喂,啊喻……」趙尚文追了出去。




  周子若轉過身來:「陳子良……多謝你啊。」
  「呃,應該既。」我說。
  「估唔到你會幫我喎。」
  「唔通我幫林惠喻咩?」我聳聳肩。
  「對唔住。」鹿仔垂下頭。
  「傻啦,都唔係你既錯。」我拍拍他的肩膀。
  「搞成咁都係因為林惠喻啫。」我說:「不過,你唔可以永遠都好似而家咁。」
  「好似而家咁?」
  「隨和係一件好事,但係我覺得有時你唔可以好似乜都無所謂咁……即係,應該要有自己既立場。」
  「聽到未啊?」周子若拍他一下。
  「你係啦啦隊隊長黎架。」我將嘴唇靠近他耳邊:「唔好衰比黃逸茵睇。」
  「你……」他的眉抽了一下:「你點知架?」
  「點知唔重要,」我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啦。」
  他默然不語。
  「唔好咩都聽晒個林惠喻講,要做返你自己。」




  「咁……咁我明白喇,多謝你呀子良。」
  「客咩氣丫。」
  能夠幫他一把就好。
 
  啦啦隊的練習沒有繼續下去,鹿仔把我們解散了。
  電話震動起來,是綠社那個群組。
  趙尚文錄了一段口訊。
  「喂,咁多位,有咩唔啱咪講到啱囉,唔洗咁樣對啊喻既。」
  羅船長說:「而家唔係我地想針對佢呀,係佢啲舞真係排得好有問題我地先忍唔住出聲。」
  「我呢啲叫做有問題?」
  「好心你啦林惠喻,都唔識自己反省下。」
  羅船長講話不留一點情面。
  林惠喻離開了群組。
  「羅銘浩!我返黎先同你計。」趙尚文擲下這一句。
  另一邊傳來周子若的私人訊息。
  「又係羅船長。」
  「佢都係有果句講果句啫。」
  「好既唔講,次次開親口都無好野。」
  「係呢,我想問你一樣野。」
  「問啦。」
  「其實趙尚文同林惠喻咩關係?」
  「點解咁問既?」
  「無……我見趙尚文好似幫住林惠喻咁,覺得佢地既關係唔似係社長同副社長咁簡單啫。」
  「佢地係男女朋友關係。」
  原來如此。
  「咁趙尚文會唔會淨係聽晒佢女朋友講?」
  「放心啦,趙尚文無林惠喻咁蠻不講理架。」
  群組那邊又傳來訊息。
  「拿,我想講啲野。」鹿仔說:「我覺得今次林惠喻的確係有唔啱既地方……不過既然大家係同一個社,我唔想搞到大家啲關係咁差……」
  「咁你想點?」
  「我想大家一人讓一步,互相合作,搞好個啦啦隊佢。」
  「佢肯讓一步咩?」
  「至少唔好用咁既態度講野先,」我說:「意見不合好正常,最緊要係唔好傷和氣。」
  「子良,我鐘意你講既野。」趙尚文回來了。
  「咪係囉,最多有咩唔啱講到啱既啫。」蔡晨敏也贊同我所說的話。
  「好,對唔住,係我講野語氣重左。」羅船長向趙尚文道歉。
  「嗯。」
  「之不過啊文你唔好掛住錫啊喻唔理我地綠社至得架,唔好唔記得你係綠社社長黎架。」
  「我知道,往後既日子,我仲要靠你地去幫我。」趙尚文說:「不過而家比我氹返掂啊喻先啦。」
  真是拿他沒辦法。
  距離陸運會還剩下不夠一星期的時間,這岔子最好能搞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