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除了小時候,我跟信義幾乎沒有吵過架的。
 
 
他的脾氣很好,基本上只有遇到不公義的事時,才會真的動火。
 
 
記得有一年,文學老師改卷時,明明是同一個答案,一個同學完全當錯的零分,另一個他偏心的同學卻有酌情分。
 
 
信義放學時帶著那個同學去找文學老師理論。




 
 
「唔洗啦……其實嗰幾分之嘛,唔緊要啦。」那個同學站在校員室門口,害怕的說。
 
 
誰人都知道全校最惡的,就是文學老師,罵起人上來毫不給情臉。
 
 
「唔得,唔關幾分事既問題。」
 




 
他堅持。
 
 
而他真的跟那個文學老師吵了一大輪,整個一樓就能聽到他們爭吵的聲音,甚至驚動校長,最終以「對老師不敬」及「使用粗言穢語」罪記了信義一個缺點一個小過。
 
 
 
只是這一次好像不一樣。
 




 
當朋友生氣時,其實感覺跟把情人惹怒了沒有兩樣,心裡都會很極度不安。
 
 
呃……雖然我沒有情人。
 
 
當信義走後,我還期望他兩三分鐘後會回來,但是他沒有。
 
 
他是真的走了。
 
 
搞什麼?我不明白,生什麼氣?是樂瞳?還是我?
 




 
難道只是因為我跟樂瞳在聊天嗎?
 
 
我又記起小寶說信義好像變了的那句。
 
 
我瞄一瞄樂瞳,她仍然坐在座位上,沒有追出去的意思,銅板的肉被燒得「炸炸」聲,香氣不斷傳出,卻無人再有食欲動筷。
 
 
不消一會,肉已經燒得開始變焦。
 
 
樂瞳凝望著被打蠟得反光的地板,淚水如霧水的一點一點在眼眶裡凝聚,然後翻滾反側。
 




 
「對唔住……」她輕聲說。
 
 
「下?」
 
 
「對唔住……搞到你地咁。」
 
 
她現在的樣子跟剛才對信義不偢不睬簡直是兩個模樣。
 
 
她其實並不是不在意信義的吧?
 




 
「你地……做咩朝早嗌交?」
 
 
「其實我都唔知可以點做……」樂瞳雙手緩緩地掩臉說。
 
 
自從上次前度男朋友的事後,信義他們雖然和好了,不過問題還是存在,爆發,只是時間的問題。
 
 
 
早上他們吵架,理由是有個男生在whatapps跟她表白,當她在想該怎樣回覆時,被他看見了。
 
 
「其實我有解釋我諗緊點拒絕比較得體,但佢唔相信,覺得我係有心。」




 
 
不信任是死穴……
 
 
「安全感?」
 
 
應該是這個問題。
 
 
樂瞳不論在網上或是在現實也太受歡迎,難以讓信義有安全感。
 
 
其實最生氣的是自己吧?
 
 
我忽然在想,這個年代的社交科技讓人極容易接觸大量陌生人,拉近人與人的距離,但同時也助長出軌的方便性和引誘的機會。
 
 
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建立互信是一大問題。
 
 
特別是他們。
 
 
我不懂怎去安慰她,我們只默默的坐在那裡,過了半小時,她冷靜好了,就說想離開,我們便走了。
 
 
今天真是灰暗的一天。
 
 
信義也沒有再找我。
 
 
第二日,我要回到學校幫忙,美其名是「學生助理」,到場後發現原來是幫手收拾系會房間,學名叫智人清潔工。
 
 
這不要緊,還要你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才可。
 
 
「掃完之後用地拖抹兩次以上先收貨。」系助理對我說。
 
 
 
……
 
 
有苦無路訴,只好跟朋友們抱怨一下,要當「學生助理」的辛酸。
 
 
小寶在whatapps回覆我:「好偉大啊你,咁污糟都肯做。哈哈。」
 
 
Krystal則說:「咁慘?做到幾點架?」
 
 
當然我也有跟信義說,只是他沒有回覆我。
 
 
也不忘在Instagram跟她抱怨一下。
 
 
「做學生助理,勁慘!」
 
 
上次的事,她只回了一句:「真的嗎?」之後好像在刻意避開話題,但這也不錯,起碼她不是討厭我,肯繼續回應我。
 
 
「加油啦傻仔。」
 
 
「呵呵多謝妳。」
 
 
「嘻嘻,記住洗手啊。」
 
 
「好啊。」
 
 
當我正想這樣回應時,卻感到有點奇怪……
 
 
為什麼她會知道,我做學生助理會很污穢?要單看名字是不知道的啊,而且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工作的性質……
 
 
而我是沒有跟她提起我要做什麼…。
 
 
除非……她是校方的人?
 
 
但她應該不知道我唸哪一間學校的啊……
 
 
除非……是我一早親自跟她說的……
 
 
只有三個人。
 
 
啊不,只有兩個人……
 
 
即是說!
 
 
她的身份是小寶或者是Kryst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