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傳說：神怪之門扉（第303節）　: 第九十六章：關白欣及"艾莉絲"（上）

　　億年後的天女很喜歡堆砌文字，億年前的她更是專家。我敢肯定，她必能在名德的語言課中考得第一，具有充當藍美老師的資格。如果撒斯聽得這種新奇有趣的答案，不加思索便會把天女痛揍一頓。
 
　　我道：“天女小姐真是聰明，請問那女孩為甚麼會變成玉像？”
 
　　說完這句後，我忽然發覺自己變得圓滑起來。可能是見識多了，心裡雖不認同撒斯和格曼欣的行事作風，嘴上所說卻漸漸改變。如果當初讓格曼欣在紅色巨月的世界內殺了靈兒，凌軒會否……
 
　　我到底在想甚麼？
 
　　“你到底在想甚麼？”天女眼睛碌碌地看著我。
　　




　　“沒沒，我靜候著天女小姐的指教。”
 
　　“既然你謙卑地跪求我的佳音（我何時跪過你？），那麼本女神勉為其難地演講一番，機會僅此一次。傳說天地初開，天是黑色的。甚麼是黑？那可不是白的相反，也不是伸手不見五指般簡單。那黑的程度也非前無古人，為甚麼呢？說白了就是天地初開之前，跟本無生物存在，所以也沒有‘古人’。既然沒有‘古人’，那便沒有所謂‘前無古人’。這個‘前’字也有毛病，試想想，在黑暗之中又怎能分辨前後左右？而這個‘無’字卻是一個原型問題，也構成哲學之始，即‘無有混一’的辯論……”
 
　　“打斷你真的不好意思。”我交出一個難堪的微笑，道：“可不可以說重點？偉大的天女一定可以把著作濃縮成為三言兩語，像我這種平庸的凡人卻是不能。”
 
　　我非常想念未來存在我腦海內的天女，畢竟那時候的她只能在我的有限腦子裡學習生字。現在這個天女卻是“字字珠璣”，煩擾程度更勝從前……不，更勝未來才對。
 
　　我很懷疑天女是否患有先天失聰性。我的簡單問題是‘變成玉像的原因’，那些前言、背景、經過、結果、解釋，通通都是廢話。
 




　　語言顯然是智慧高低的分水嶺。我頓時發現，語言技巧厲害的人，無論是秋陽、格曼欣還是撒斯，全都是思考能手。
 
　　語言生邏輯、邏輯生智慧，最強的人往往寡談，容易舉一反三，長篇大論的人往往都是思考水平低下的分子。
 
　　我用了三年時間才能體會到言語的重要。撒斯，你到底會不會認為我有點遲鈍？
 
　　“你要聽總結，好呀。”
 
　　天女指著遠方的神殿，不假思索便道出所謂“總結＂：“我的神像被毀後，便醒來了。不幸的是，出手破壞我的人，便會跟我擁有一樣的下場。這是詛咒，肯定是！那個夜族男人是壞人，居然敢在我面前欺負小孩，還好他自投羅網。我身為神聖偉大之最，自然要說一些很帥的出場台詞，好像是‘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會為驕傲付出代價’、‘黑暗的力量，讓你我睡上億年吧’，如此類推一千次……好了，正當我尚有一千句未說，你這廢物便跑出來拉扯石化之光。傻的嗎？人家小孩正在石化中，你這樣拉著光團，就不怕把小孩的靈魂扯出來？”
 




　　“等等等等！請別再說，很混亂。”
 
　　真的是很混亂的陳述。把簡單事情複雜化，就是天女的絕招。根據這個前無古人的特質，我確信眼前的天女跟我認識的天女是同一人。
 
　　簡單歸納就是這樣：奪舍後的撒斯劈下天女像，使天女復活說話。因撒斯毀了玉像，於是中咒石化。就在石化的過程中，我衝出妨礙，於是把“小孩的靈魂扯出來”。
 
　　我聽到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
 
　　 “把小孩的靈魂扯出來、把小孩的靈魂扯出來？那女孩就是六歲的我……我把小曉娜的靈魂……＂
 
　　“你才混亂，剛才沒看見我頭上發光嗎？那六歲女孩的靈魂，就在我這裡睡著。就是因為你，我才救不了她！＂天女伸指指著自己的頭，又道：“沒有我，她早已魂飛魄散！＂
 
　　我瞬間呆住……我把自己六歲的靈魂拉扯出來，那麼玉像內便只有撒斯與我空虛的身體。一億年後，命運將會改寫。沒有靈魂的我醒來，肯定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甚麼都不記得的曉娜走在破敗之地，結果可想而知。
 
　　慢著！甚麼都不記得的曉娜、六歲的身軀、破敗之地醒來，不就是寶貝？




 
　　是我親手把自己的意識拉出體外，創造了無意識的自己，製造了一個後來喚作寶貝的女孩？
 
　　而我本來的記憶和意識，此刻就在這個天女腦海中？
 
　　真的很混亂。　　
 
　　此時，天女急急把我拉至一棵大樹之後，輕聲地說：“不好！有壞人到了，快點逃跑！＂
 
　　逃跑？自稱宇宙無敵天下無雙而且曾經在未來使用一擊把所有破敗者吸引過來，讓一夥人被迫狼狽地走進白色奇蹟力世界的天女，居然會害怕起來？　
 
 　　我偷偷探頭細看，神殿門外站著一名女子。那女子背著我，肌膚晶瑩得過分，背影異常熟悉。湖水色布衣，天藍色短裙，纖細的腰間，光澤的雙肩，是……
 
　　即使只見背影，我也不可能忘掉。那女子是三姐，冰雪仙女因娜。
 




　　三姐一直顧著神殿大門，似乎某人在我和天女離開後進入殿內，而三姐正等候他。此時天女不斷要我逃跑，我怎能跑？那玉像還在殿內，要是玉像被毀，會否改寫歷史？
 
　　忽聽三姐欣然地道：“勒，我們成功了！＂
 
　　一人從神殿中步出，那人手持巨闊黑色大劍，外表與撒斯極像。
 
　　我肯定他就是地獄之焰撒勒，撒斯的弟弟。
 
　　******
 
　　首都盆地之外，塞米村仍下著大雪。今夜又是沒有月亮的一天，連星星也跑到不知那裡去。
 
　　“找到了。＂凱尼依舊戴著那頂能夠掩藏額頭與眉毛的帽子，站在一間民宿之外。星嵐、泰麗莎等人都不知道他跑到塞米村來。
 
　　大門開啟，一名少女見得凱尼，不禁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關白欣。＂凱尼習慣開門見山：“我遇上一件解釋不了的麻煩事，需要你的幫助。正確來說，我需要你助我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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