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傳說：神怪之門扉（第303節）　: 第九十一章：二小姐（中）

　　第九場面試。
 
　　“妮達小姐，大陸上的騎士團多不勝數，為甚麼要選擇夜鷹？＂
 
　　“老實說，為了錢。＂前來面試的妮達道：“大陸上的組織開價十分吝嗇。我又聽說夜鷹成員數量極少，如此看來……＂
 
　　琉璃聽得一個“錢＂字，便在紙上劃了一個剔號。夜鷹從不需要理想主義者，甚麼創造光明、製造邪惡、征服宇宙、破壞世界、維護正義等等的老土口頭，完完全全是小孩之談。
 
　　明耀看著琉璃的“評分紙＂，心想：“這妮達已有三個剔號，以中年面試的女性來計，算是不錯。但……很不幸，你遇到的是百年一遇的魔鬼……＂
 




　　直到目前，已有八名應徵者命喪琉璃手上。
 
　　五人死於老實地報告個人資料：其中之四亡在無心之失，另外一位連技能作用也掛在嘴邊，不斷吹噓自己如何強大。琉璃不久前才遇上號稱天下第二的自大狂魔怪傑，極度討厭傲慢的人，誓要殺之而後快。總的來說，要越過琉璃設下的“戒心陷阱＂實在太難。每次面試會，總有一半以上的人中計身死。
 
　　八中之五死在“戒心測試＂，剩下三人也不好過。其中兩位的死亡原因是“解釋太多＂。琉璃看重務實，拒絕理論。長篇大論說故事，不斷地說“因為＂的人，就是死罪。
 
　　而應徵者最後最後的死罪，就是過不了琉璃的“終極一問＂。這難關引致年多以來夜鷹補員工作的失敗。即使首領費倫開口，琉璃仍堅拒改變，亦曾經在眾人面前指著自己的老大說：“你把指揮權交給我，便要相信我的決定！＂
 
　　下午四時十二分，妮達回答“終極一問＂。
 




　　琉璃聽了兩句，直接在白紙劃上交叉。
 
　　明耀機械式回應：“歡迎你加入我們，請跟我來。＂便與妮達一同離開房間。不久後，房外又傳來一聲慘呼，妮達成了同日第九位“被死神歡迎＂的人。琉璃不以為然，美唇反作微笑。
 
　　明耀“處理＂完畢後重新進房，道：“琉璃，我覺得……＂
 
　　“她有很多次機會。＂琉璃道：“剛才那位妮……甚麼小姐──名字不記得，總之她是死在自己的決定下：決定來面試，已是一錯；警覺力低，二錯；不能收拾 ‘刀手’，三錯。＂
 
　　明耀想：“完全是歪理。＂雖說夜鷹成員的基本質素要求比一般團體更高，但應試者又怎能料到“歡迎＂他們的是一名拉羅九階戰力八萬的雄鷹，再加上一位拉羅七階戰力五萬的海棠？以一人正面對付這兩位“刀手＂，已是困難的事，更何況二人故意無聲無息地在受害者背後進行閃擊偷襲？
 




　　“好了，今天完結，帝都那邊的比賽……＂琉璃正想下令解散，明耀忽道：“雄鷹剛說還有一位來面試的。那人似乎……遲到了，他本應是第一位與你會面。＂
 
　　“遲到？＂琉璃不屑地大叫：“請他進來。＂
 
　　未幾，一人敲門進房。那人居然是一位少年，年歲與琉璃相當，身子不高不矮，身材極瘦。整個模樣說不上成熟，又不算稚嫩，介乎於發育與未發育間。
 
　　少年進門後不斷仰天望地，看了數秒，才肯坐下。
 
　　琉璃心在別處，極想快速了結，便問：“姓名？屬性？拉羅？戰力？＂只要他答錯一道題目，立時把他殺了。
 
　　那少年雖然坐著，仍未結束亂望。琉璃再問一次，少年裝出一個回神的樣子，道：“不好意思，你說甚麼？＂
 
　　琉璃在白紙上寫下剔號，再問：“我剛才問，你為何遲到足足四小時？＂這是說謊。
 
　　“我一直都在。＂少年笑道：“是你們看不見我，不是我看不見你們。＂




 
　　“哦？＂琉璃心想：“雄鷹實力最強，沒可能感應不到他的存在。＂猶疑一會，又再劃下剔號，再道：“兩個人進行任務，目標就在前方。那兩人一人往前，一位後退。問題是，為甚麼二人走相反方向？＂
 
　　“我怎知道？＂少年道：“可能性沒有一百也有數十，傻瓜才會亂猜原因，白痴才會瞎想來龍去脈。＂
 
　　明耀想：“有點怪異，這人似乎洞悉我們的要求……琉璃，你該不會再次解決一位有潛質的人吧？＂琉璃則想：“高校比賽快要完結，應如何去找那位曉娜算帳？她是名德的人，櫻黛也是……＂
 
　　少年忽道：“這位小姐，發呆不是好行為。＂
 
　　“這人……＂琉璃心中尋思，我本來戴著面具，他怎知道我在發呆想著別的事情？時間不多，速問速決，於是把那道堆滿屍體與血水的終極問題說出口來──
 
　　“你會否立刻去掉我的面具，可用任何方法。＂
 
　　明耀很清楚這題目的威力：要是對方答“會＂，琉璃便說“面具是夜鷹最重要的寶物，不容無禮＂，於是把答者殺了；要是對方答“否＂，那就是“沒有勇氣的表現＂。
 




　　如果對方不言不語，那就是“退縮＂；即使顧左右而言他，便成為“答非所問＂； 要是拖延時間緩兵之計，即是“不夠果斷＂……夜鷹小公主總會找到理由增加自己的血債。
 
　　這已不是智慧、邏輯或警覺性測試，純粹是琉璃殺人的藉口。
 
　　明耀久在琉璃身邊，亦不清楚她心中的“正確答案＂。或許從不存在正確答案，要是某天琉璃心情愉快，放下殺人魔的本色，也許會放人一馬、給應試者一氣生路。
 
　　還是海棠的估計稍有道理。她猜想，琉璃自大自私、目中無人，根本不希望夜鷹增補成員。二隊中，雄鷹和海棠一幫、明耀與琉璃一夥，二對二保持均勢。要是多了一人，勢必粉碎琉璃的獨裁。
 
　　那少年的回應是──站起來，慢慢轉身。
 
　　明耀和琉璃正想開口，那少年回頭笑道：“你們會歡迎我加入夜鷹，然後帶我出去，做一些為了保守機密而做的事。＂
 
　　！！？
 
　　明耀臉色一沉，心中稍驚。琉璃暗想：“這就是他遲到的原因──我們幹了甚麼，他都一一瞧在眼內。＂




 
　　“別慌張。＂少年笑道：“以一對四，我不可能贏。但打不過，不代表逃不走。我已知悉你們的魔術，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接納我，要麼讓我公開組織的……＂
 
　　琉璃不跟他廢話，旋風之光直劈少年。少年急忙止話，緩伸手掌，無風無氣，空中一彈，琉璃整個身子急急後飛，撞倒牆上。琉璃殺意未息，背心借力，往前疾衝。明耀見此，以身擋在中央，一手按著琉璃肩頭，叫道：“琉璃，別鬧了！＂
 
　　琉璃哼了一聲，收起旋風，衝出房外，重重關上大門，直接越過走廊上的海棠和雄鷹，往室外奔去。海棠叫止不住，向雄鷹道：“喂，小公主怎麼了？＂雄鷹緩緩地道：“她，哭了。＂
 
　　海棠想：“橫蠻小公主居然會哭？＂於是奔進房內，尚未問話，已聽明耀道：“試探已完，先生過關了──我是明耀、這位是海棠、外間的是雄鷹、剛剛奔跑而去的是琉璃。請問先生大名……＂
 
　　“我嗎？＂少年道：“我的名字好像是……＂
 
　　“凌軒。＂
 
　　……
 




　　琉璃奔回自己房間，鎖上大門。面具拿下，兩行淚灑。為甚麼要哭？不知道。夜鷹補員一人，的確不是壞事。但……不好受，內心不好受。櫻黛那傢伙人多勢眾，那又如何？論智慧與能力，我琉璃只需三人，便能抵過櫻黛的工門大軍……
 
　　淚痕漸涸，人影孤單。直至暉陽斜射，琉璃才驚覺自己尚有未完成的任務，但帝都的小組賽早已完了。
 
　　“艾莉絲.依莎貝兒.曉娜。＂琉璃扼緊拳頭，思緒漸漸平服：“若要成為超級高手，這人就是關鍵……把她打成殘廢？遠遠不夠，須得抓起她來研究。＂
 
　　坐言起行，琉璃脫下夜鷹套裝，收起面具，以髮帶束好兩條小小馬尾，穿上綠啡圓紋衣服與短褲。一輪功夫後，琉璃照照鏡子。鏡上映照著的是一位可愛的小姑娘，五官間有天然呆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殺手。但琉璃一雙混濁灰白的眼珠滿是殺意，打扮亦有目的：“那個曉娜不知道我有這個模樣。如此裝扮，最好不過。＂
 
　　琉璃穿起絲襪長靴，整裝出發，趟門而走。明耀卻早早待在門外，見琉璃一身便裝、兩行馬尾，不由得呆了。本想跟她談談新成員的事，現在甚麼話都說不出來，反讓琉璃先開口：“怎麼了？不好看？＂
 
　　“好看！＂
 
　　“謝謝。＂
 
　　直到琉璃飄然而走，明耀才想：“今天的琉璃是不是傻了？竟會以原本面貌示人？＂
 
　　其實夜鷹會議之時，除了費倫，眾人亦會脫下面具討論。但琉璃穿回一名十四歲少女該穿的衣著，倒是頭一次。
 
　　對琉璃來說，這只是一種偽裝。
 
　　
　　……
 
　　開闊一遍，山蝶處處，流水聲響，花枝招展。即使是夜裡，花園仍是美不勝收，白天有白天的艷色，晚上有晚上的淡雅。
 
　　到處都是花，四季依舊，綠草常青，數年如同一天。
 
　　花間之中，園圃之角，悄悄地來了一人。
 
　　不速之客？似乎未算──重返舊地罷了。
 
　　琉璃從花海中穿梭，不費工夫便越過一位位衣穿一樣的年輕女子守衛，悄悄地潛到欄柵之前。欄柵的後方，就是一座巨型的別墅。
 
　　忽然間，琉璃後肩被輕拍一下。
 
　　“原……原來是二小姐？＂
 
　　“你是……芙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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