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傳說：神怪之門扉（第303節）　: 第七十九章：三千六百二十一（下）

　　美維亞道：“面具女人，你要知道，這世上有大部分人永遠突破不了二十級的界線。如果爸媽的資質高了一點、如果我的天份好了一些、如果遇著高明的老師、如果有了最佳的生活環境……我便不會成為小卒。如果十七八樣發生於我身上的事情有所不同，又如果我和那笨蛋傑特身份互換，由我親自指揮士兵。今天被抓著的人，一定是你！”
 
　　美維亞說話字正腔圓、一氣呵成，倒似抒發個人鬱悶，多於厭惡艾莉絲。論智謀，她不算比所謂的“笨蛋傑特”高明許多，但一定不在其下；論實力，她與傑特相差了一大截，才被艾莉絲輕易制服。
 
　　如果傑特是富家子，美維亞就是窮光蛋。就算窮光蛋有著不輸於富家子的氣魄和能力，落後的起跑線總會阻礙著先天不足的事實。道理就像大家都在同一條路賽跑，富者卻於三千米前起步。把這情況代入龜兔賽跑的故事，即使兔子在樹下睡了一千小時，仍會勝過努力的烏龜。
 
　　“我不得不承認，她說得真的不錯。不過──”艾莉絲想：“她前一句是‘如果’、後一句又是‘如果’。如果這麼多如果，倒不如回到過去，重塑未來──如果能回去的話。”
 
　　艾莉絲單手抽起美維亞衣領，道： “事實就是事實，不容抵賴。＂美維亞道：“我偏要推卸狡辯，你能拿我怎樣？殺我？傷我？不，你人太好，甚麼都做不了。＂
 




　　艾莉絲暗暗自責，剛才正想開口阻止美維亞“自殺＂，結果差點反受其害。“戰鬥時不可說話＂的黃金定律，艾莉絲聽過無數次。只需違反一次，便幾乎敗在自己的惻隱之心上。
 
　　艾莉絲神色黯然，一臉皆冷：“我不開口詢問凌軒，直接衝往千靈兒那裡，凌軒便不會死。撒斯曾教訓我無數次，說戰鬥不可言談，我卻聽而不聞，最終害人害己。＂
 
　　美維亞視角前的是面具，自然看不出艾莉絲陰霾的面色。艾莉絲憶起凌軒，心情驟暗，徐徐地道：“你有沒有親人？”美維亞道：“當然有，而且有很多！全家人都等著我混飯吃，你有種宰了我！”
 
　　艾莉絲見她眼神閃爍著異常神彩，心想：“這人臨危時依然謊話聊篇。自己舉目無親，反而扮作高興。”
 
　　單掌劈下，美維亞未及叫喊，已然倒地。
 




　　艾莉絲心情不佳，不想再跟美維亞廢話。看著美維亞真正昏睡的樣子，艾莉絲想：“你的缺點不是推卸責任、怨天怨地，就是自大狂妄了少許。我永遠都不會殺生，這是對的。但你猜錯的是，在無可奈何下，出手傷人在所難免。”
 
　　艾莉絲步出大街，把剛才昏倒的士兵拉進後巷，用繩子把他與美維亞綁在一起，收藏在暗角內，又以事物塞住兩人的嘴。艾莉絲想：“美維亞，你跟本沒有變強的理由。正正常常地生活，對我來說是奢望，對你來說才是瑰寶。”
 
　　艾莉絲低頭看著美維亞，輕聲地道：“你做你的小事、我當我的大事──以後不要相見。我猜你目無親故，難以維生，才會當兵。我給你一些錢，日後各走各路。”
 
　　艾莉絲把數十張鈔票塞進美維亞衣衫口袋內後，飄然離去。
 
　　艾莉絲重新躍以屋脊之上，徐徐地在建築物上步行。昏夜之下，塞米村安安靜靜，睡的睡、吃的吃，幾百旦夕如一、數千春秋雷同。多了一人、少了一人，似乎毫無分別。
 




　　汲取美維亞的教訓後，艾莉絲不敢放鬆，見步行步，絕不冒險。我不見人、人不見我；你不打我、我不打你，就是最佳辦法。傑特是聰明人，他的手下亦非易與之輩。與人衝突，就是自找麻煩。
 
　　艾莉絲一直猜測傑特的思路。原以為這傢伙肯定不知道自己原地消失，於是一定會把巡邏重點放在進出村莊的路口，村中反而安全。但艾莉絲潛行了二十多分鐘後，便自詡大錯特錯、推翻了既有假設。
 
　　傑特思慮周到、無孔不入。這人派遣大量人手在村內巡查，二人一隊，每隊來回監視四條街道。在最關鍵最要緊之處，即艾莉絲的“消失”地點，傑特把機靈無比的美維亞安置在此。要是換著普通人，一旦遇上狡猾的美維亞，必定束手就擒。
 
　　艾莉絲寸步為營，腳走一步、眼看十數次，才能洞悉周遭可見情形。不久來到一座祭宗教堂的塔頂憑高俯視，猛然發覺傑特連便衣守衛也用上。穿軍服的二人一隊，走在大路；穿便衣的三四成組，走在小路，實在可惡。
 
　　艾莉絲想：“傑特寧濫勿缺、寧枉不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等陳腔濫調的垃圾謀略，他一定不信，才把村莊裡裡外外巡查個徹徹底底。”
 
　　遙望東南角處，那裡無光無影，卻是白樺林的所在。艾莉絲又想：“凱尼他們不知道我已脫險，一定不可以乘夜而來。否則陣光一現，秘密被揭，唯有惡戰。”

　　思想之時，艾莉絲又跳至另一屋子的樹上。本來計劃把關白欣隨意丟在一處，但現在處處皆是衛兵，只怕地上多了一粒細塵，對方亦能發現。這時候，艾莉絲以雪葉掩護，見一名士兵從街頭奔至街尾，與另外二人低頭咐耳說話。如此張揚，定有古怪。

　　艾莉絲立刻拿出“甚麼甚麼耳”，開啟竊聽效果。只聽一人道：“定點更替少了兩人，美維亞和羅米不見了......”另一人未待他說完，已猜道：“隊長有新指示？”剛才那人道：“對，隊長說，要小心對方換上我們的軍服。若歹徒學習我們，憑衣服編號報上美維亞或羅米的數字，企圖掩飾的話，我們只需做一件事──大叫，大叫便可以。至於新的巡邏安排......”





　　那士兵忽然停止說話，艾莉絲馬上拆卸三步十字鏡，以鏡遠看。只見他們同時看著一張字條，不久後，字條即被他們以火燒毀。與此同時，艾莉絲從樹上目睹數處屋頂人影挪移的情況。地上士兵散去，卻多了一名掃地男、兩名醉酒女。重新用鏡掃視方圓數百米外動靜時，又見十多名民工打扮的人翻起地上溝渠的厚蓋，其中一人拿著不知名的噴射筒子，往溝渠發射。過不多時，那些民工各備呼吸裝置，跳進溝渠之下，村莊的下水道之中。

　　艾莉絲不得不讚嘆傑特佈下的天羅地網。低級軍官尚且如此，恐怕高級的更為麻煩。屋脊的路走不了，守衛愈來愈多；地上全是偽裝路人，與真正的平民雜混，不知為數多少；地底水道也是死路，那噴射筒子發出的東西，一定不是有益健康的氣體。

　　艾莉絲見得如此困境，只怕樹上才是安全地帶。但一座已發展的村鎮，怎會有密集的樹林？走樹道也非不可，八十米以外亦有一棵。其大前提是，艾莉絲必須擁有八十米或以上的超級無敵跳遠能力。

　　艾莉絲想：“我太少看現實環境。一個勢力最大的集團要抓到像我一樣微不足道的小塵，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若傑特能控制飛行部隊，這捉迷藏遊戲早已完了。”

　　“你，給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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