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傳說：神怪之門扉（第303節）　: 第六十九章：靈鳥殞落（下）

　　艾莉絲急切知道更多關於凌軒的新聞，不過那近乎轟炸般的廣播響了又響。“四十秒零三二，要老子準備糞水麼？”、“三十一秒零六六又四分之一，你距離被老子湊打臉蛋邁進了成功的一步……”
 
　　艾莉絲感到極為心煩，巴不得立刻離開。名德的自由風氣沒有改變，任何人也可以走課。不過那瘋狂嘈吵的聲音，說明了任教實戰的人是不惹得的厲害角色。
 
　　“十、九、八點三一、八……”教室大門趟開，艾莉絲道：“來了，教授。”腳下拉羅餘光同時消散。
 
　　“老子討厭‘教授’這兩個字，叫我帕克，或直接用‘你’作稱呼。”帕克個子極高，滿身健肌，艾莉絲要完全仰起頭來，才能看見他青銅的臉龐。額上三角印記，說明了後龍族的身份。
 
　　“教室沒有人，知道為甚麼嗎？”
 




　　“都在外頭練習了？”
 
　　“是老子問你，不要反問我。”
 
　　“那我回答，同學都在練習了。”
 
　　“錯！”帕克浮誇地大叫，弄得艾莉絲有點害怕，卻不知道這是他的“正常語氣”。帕克道：“因為我們的偉大明星艾莉絲大小姐遲到了二十四分鐘零九一秒，所以乖巧又守時的同學們被迫在缺少一名可有可無的垃圾的情況下，在外頭進行訓練。”
 
　　“簡直是歪理。”艾莉絲暗裡百般不順，但她終究是遲到，只得嚥下口氣，收起內心想法，說出違口一句：“對不起。”
 




　　“老子接受你的道歉。出門右轉，八號練習場，你的對手在等你。”
 
　　艾莉絲回頭而去，張開教室大門，忽然一股熱風從後捲來。艾莉絲擁有奇特的大氣屬性，風聲先起、氣流未至，已察覺有所不妥。半秒之間，白光貫身，守護背心，熱流一至觸而散。
 
　　帕克微用拉羅，居然偷襲失手，不禁“咦”了一聲，心想：“這女的有點邪門。”卻不知艾莉絲久在異界，練成極高的警覺性。風吹草動、杯弓蛇影，即可生出反應。一招不成，帕克旋即伸出粗腿前攻，無聲無息，快捷無比。艾莉絲背心無眼，應聲受擊，哇的一聲，直摔地上。
 
　　帕克笑道：“老子接受你的道歉，但老子的右腿難消怒氣，控制不了。”
 
　　艾莉絲全身伏地，口吐紅血，肺腑皆痛，瞪了帕克一眼。剛才可不是尋常一擊，是帕克以八階拉羅修為所成，看似輕描淡寫、實是泰山壓頂。
 




　　帕克見得艾莉絲不滿神色，便擺出幸災樂禍的樣子，道：“小公主，難不成要老子找大轎抬你？”艾莉絲修養再好，亦想：“瘋子！”
 
　　艾莉絲沒有錯，帕克在名德的綽號確實是“瘋子”。
 
　　艾莉絲從地爬起，一拐一拐地步往八號練習場。其實不用找尋場地，關白欣的位置已說明了目的地。瘋子帕克亦隨行。
 
　　正常來說，實戰課堂有眾數十，每二人為戰，戰鬥練習同時進行。作為導師，理應到處巡視，不會在同一地方待上很久。但帕克卻在艾莉絲和關白欣所處場地待著，又道：“老子當裁評。”
 
　　艾莉絲的心思全在凌軒身上，現下即想，你當甚麼都好，亦與我無關，決意隨便跟關白欣打打，也不計較勝負，只想浪費掉這三小時的課堂。
 
　　念頭雖來，一消即散。關白欣從手鐲內掏出一枝金色幼棍，一下子吸引了艾莉絲的注意。“你的鬥器不是放逐花連嗎”幾乎衝口而出，但第三者在旁，艾莉絲還是要當回艾莉絲。作為聯合王國的外來生，必須裝作不認識名德內的所有人。
 
　　“小鬼，病傻了麼？”帕克的吹風機瞄著關白欣，叫道：“大陸武者法則，你懂多少？”關白欣慌道：“我……我……”
 
　　帕克叫道：“天啊，到底是那位天才由病院放你回來？腦袋全都塞滿糞土麼？不要在無謂時候向敵人炫耀你的寶貝兵器，清楚了麼？”




 
　　關白欣急急收回兵刃，帕克又罵道：“人家都看透你的底牌，事後補救有意義嗎？”關白欣唯唯諾諾，手忙腳亂，重新取出那金色幼棍。
 
　　艾莉絲看著關白欣的舉動，不禁疑心大盛：“不對，太誇張了吧，格曼姐姐怎可能連基本知識也忘了？”又想：“我會偽裝，她亦如是，不過……”
 
　　不過甚麼？艾莉絲暗想，關白欣聰明機敏、舉世無雙，沒必要扮成一個綁手綁腳的庸人，反正她偽造的身份完全無缺。
 
　　“先小人後──也是小人。”帕克以他的“正常語氣”朗聲道：“一個是神經病國家愚女學校轉來的遲到公主，一個是兩年來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的做夢貓。老子跟你們說，所謂強者手下無弱兵、智者腳下無庸手。你們達不到老子的標準，便別在這裡混飯吃……三二一開始。”
 
　　名德的導師似乎有一個通病──不喜歡正常地倒數，連給兩方報上大名和戰力資料的時間亦沒有，說開始便開始。
 
　　關白欣亮出新武器，艾莉絲亦不甘後人，立時取出光子法杖。根據過往千戰經驗，艾莉絲不認為關白欣會隨便露出弱點。關白欣是自己的勁敵和剋星，她不會愚笨至率先透露兵刃的地步，很明顯是想迷惑自己。艾莉絲自問聰穎不及對方，當下抄襲對方手法──你來五十，我也來五十。
　　
　　再來艾莉絲一個箭步，往前搶攻。
 




　　不算別人，與關白欣交手最多的便是艾莉絲。那一千一百一十二場大連敗，成為了艾莉絲畢生難忘的可怕記憶。二人再度交手，艾莉絲一上來便要當主導一方。一旦被對方壓制，那恥辱般的數字便會成了一千一百一十三。
 
　　艾莉絲疾步而前，乘風破雪，白花四揚。奔了數米，突感不妥。關白欣神色惶惶，毫無動作。艾莉絲心疑不止，難不成對方在裝神弄鬼？當即緊握法杖，微運拉羅，腳踏雪痕，橫杖平掃，附以帕克大叫道：“太慢了，烏龜麼？小公主，給我快一點；小鬼頭，還不反擊？怕甚麼？”
 
　　艾莉絲並非快不了，是她一反過往習慣，全力隱藏著體術流種種步法、樑上又架著眼鏡、再之剛才被帕克偷襲，皮肉受傷，致使行走生澀、速度大降。
 
　　法杖橫掃、帕克大喊，關白欣才驚覺眼前危況。急忙穩步兩腿，一前一後，深入雪堆，同時高舉手臂。陽微風爽，艾莉絲明明伸出武器，攻其上身；關白欣不守上盤，不施硬擋，居然先穩馬步，奇哉怪也。往日的她，必是以攻對攻、以猛打猛、以硬碰硬。
 
　　現在一反常態，莫非有詐？
 
　　關白欣計海如山、深謀遠慮，曾多次讓艾莉絲中計吃苦。經一事長一智、經千戰長萬慮，艾莉絲身至對方之前立刻收起勁力，以工門手法轉換後的三成拉羅貫入長杖，揮杖輕擊，試探對方有何古怪。
 
　　只聽關白欣慌張大叫，手上金色幼棍左右亂揮，盡失方寸。艾莉絲想：“演戲麼？”
 
　　噹的一聲，關白欣被擊飛數丈，轟出場外，攤在雪表，弄得一臉皆雪，狼狽不堪。原來艾莉絲雙手持杖，引杖轉向，故意以兵刃撞擊幼棍。想是試探對方，出力三分，留後七分，連法杖技能亦沒有使用。豈知關白欣不堪一撞，艾莉絲輕鬆取勝。




 
　　帕克安排二人對壘，其實有著深意。艾莉絲是轉校生、關白欣是“兩年大病後痊癒＂的“奇蹟＂。帕克對原有學生瞭若指掌，卻不知二人實況。入學資料聲稱，兩者一個擁有8001戰力、另一擁有8900。
 
　　數字向帕克訴說著，這兩人“理論上＂是勢均力敵的一對。兩位將近萬戰的少女，更是名德校譽大降、人才流失後第二及第三位外來的“可造之材＂。需知道現今懷德峰上，像花頴這類連6000戰力也沒有的學生大有人在。若以兩年前的標準計算，保守估計下，峰上九成九學生均被除名。
 
　　不過，關白欣這位擁有8900戰力的“可造之材＂，被艾莉絲一手連普通學生亦能招架得住的攻擊轟出場外。出手的人無力、被打倒的人更是滑稽。
 
　　帕克伸出三根粗壯手指，把關白欣全身抽起，擲到場中，又道：“戰場沒有邊界，剛才平手，你不算輸。老子說了算，再打！他媽的，給老子好好表演！＂又指著艾莉絲罵道：“遲到小公主，聽好新規則──你，不準攻擊！＂
 
　　贏了變成平手，互取變成單方面捱打。帕克把“不公平＂三字發揮得淋漓盡致，幾可跟霜露的水平看齊。
 
　　就在此時，艾莉絲微感天上氣流不對，觀前望左，不是帕克再度偷襲，亦非關白欣趁勢攻擊。
 
　　抬頭高顧，風雪飛舞、白鎧一色的空中，有一小點背著烈陽，自上而降，慢慢地、慢慢地落下。小點漸變清晰──頭、四肢、身軀──那是一名穿著名德校服，挺著懷德峰校徽，頭戴黑色小圓帽的少年。
 




　　艾莉絲剛才沒有細心留意，這人正是在自己橫渡“落水橋＂時，在自己頭上飛過的學生。
 
　　少年輕輕降下，還沒開口，帕克已道：“凱尼，不要告訴老子……＂
 
　　凱尼豎起三根手指，一臉不屑道：“三段骨折。＂
 
　　“所以？＂帕克的語氣異常嚴厲。
 
　　“沒了對手，老約定。我，提早下課。＂凱尼以三言兩語回答，似乎不把弄傷同學當作一回事。
 
　　帕克道：“別讓老子知道有人死了。＂間接回應，等於默許。
 
　　凱尼報以一個界乎於陰險與神氣的笑容，又側目斜視，瞠了艾莉絲和關白欣一眼。艾莉絲看見他的正面，不禁為之一動，那是一副與撒斯水平相當的秀俊臉容，眉間隱隱透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氣息，又有幾分高不可攀的貴氣。雪落為景，更襯美容。
 
　　艾莉絲想，如果他是撒斯，那有多好。
 
　　另一邊的關白欣呆呆地看著凱尼，又望望他蓋著前額的那頂帥氣圓帽，不自覺地羞紅了臉。
 
　　“左邊，新同學一號，外號遲到小公主；右邊，新人二號，別名愛睡小鬼頭。數字上僅次於你，要否試試弄斷她們一兩條肋骨，愛惹麻煩的嗜血者？＂帕克用自己最普通的方式來“介紹＂面前的“新同學＂。
 
　　凱尼深深地觀察兩人，看得艾莉絲和關白欣神不守捨。未幾，凱尼輕輕交出數句：“啐！女人太弱，沒興趣。＂話落之時，不辭而別。
 
　　艾莉絲心中有氣，暗想：“名德真的愈來愈糟。瘋子一個不夠，來足一雙。甚麼叫作‘女人太弱’，男人很強嗎？＂
 
　　先來泰麗莎，後有櫻黛，再來換了別樣性格的關白欣，加之明明已死的凌軒。煩惱如麻、同時驟來，艾莉絲的細小心靈內，實在容不下嗜血者凱尼。這傢伙偏偏目中無人，討厭程度不輸於泰麗莎，又有如撒斯同等水平的外表。
 
　　艾莉絲與凱尼只有一面之願。即使如此，凱尼的印象和架子已深深在艾莉絲記憶中鑽出一個位置。
 
　　凱尼別去後，帕克叫道：“不要浪費時間，快快開始。遲到小公主不能還手；愛睡小鬼頭不能輸！＂
 
　　艾莉絲暗暗叫苦，世間比賽怎會有這種變態的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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