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少女大戰》: (三)世界之殼
曾經,在遠古之時,只有一個地球、一個宇宙、一個世界,但世界內的各種攝理和法則卻並不相容。為免剛誕生的世界變回空虛混沌,世界分裂為多個不同的平行世界。雖然是平行世界,但始終是曾是同一個世界,因而會互相影響。例如以魔法為攝理的幻想界的力量,本應是無法在我們這邊以科學為攝理的秩序界使用,但在一些充滿善意與希望之地,某些特定的人可以接收到這力量,香港十八區守護少女中的魔法少女,就是這樣來的。
然而,秩序界不斷的污染和戰爭,開始危及其他的平行世界。為了拯救自己的世界,阿妮塔和冰華從幻想界來到我們的秩序界,想盡辦法令人類明白保護自己的環境的重要性,阿妮塔甚至以身作則,成為西貢郊野公園的環境護理員;而冰華也加入了一些環保組織,曾為新界東北發展而奔走。
望著眼前人,阿妮塔無法相信那是冰華,她們也只三個月沒見面,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妳終於來了,阿妮塔。」
「好久不見了。」這時候回這句,好像不太好,但阿妮塔根本想不到要說什麼。
「嘿───────!」
「受死吧!」美莎和小南兩人也趕到,一見現場的情況,二話不說就衝向冰華,卻被她輕輕一擺就避開。正當二人想再衝上去時,卻被阿妮塔阻止。
「這裡……讓我來吧,妳們去盡快救助死傷者!」
「但是……」美莎還想辯駁,卻被阿妮塔打斷了說話:
「這……這是大人的戰爭,而不是小孩子的。所以妳們要看著這一切,並把它記錄下來,這才是小孩子的戰爭。」說著並指了指身後:「快去!」
「是……」
待得美莎和小南二人走後,冰華才悠悠的開口:
「妳這樣做根本沒用。」
「為什麼這樣說。」阿妮塔環顧四周,「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因為我發現了,原來這個世界的人類已經沒救的。」冰華輕輕嘆了口氣,在冰冷的空氣下,呼出的空氣化為淡淡的白霧,再慢慢消失在一片虛無之中,「或者說,人類從來都沒得救,只是我們誤以為可以救到他們。」
「不,妳怎會得出這麼可怕的結論。」
「不是嗎,我們來了這個世界已經差不多一年了,有什麼改善?人類還不是說著各種藉口,去阻止保護自己的環境?人類總是短視而盲目,剩是只顧著刻下的利益。」
「但這也只是小部份人吧,而且在壓力之下,他們也有點改善,不是嗎?」
「我以前也是這麼想,後來才發現那些小部份人卻全是有決策權的高層;我也曾經以為,只要喚醒大部份人,就可以向那些小部份的高層施壓,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冰華說到一半,卻突然指著阿妮塔身後的香港政府總部:
「看看這個政府,把一切規則都視之為無物,恣意妄為,卻依舊有不少人為他搖旗吶喊;不只香港,就算世界各地也一樣,看看歐美,明明皮耶提已經寫出了一本《二十一世界資本論》,揭露出這世界是如何不公,但卻還可以有人在為了權貴利益而出盡辦法抹黑這本書,那些人明明也是受害者啊!」
冰華越說越激動,眼角開始貶著淚光。每次都是這樣,每次冰華看到不公的事時,總是會變得非常激動,她曾經是如此真心相信這個世界,也相信一定可以救回自己的世界。所以當她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遇見的竟然是美露達時,她真的非常高興,美露達雖然是有錢的大小姐,但一點架子也沒有,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而且家中藏書特多,讓冰華和阿妮塔能好好學習這個世界的事。
「我一直以為那些人是還不明白事理,又或者只是在裝睡,只要教育他們,又或者喚醒他們,這世界就有希望了,但實情並不是如此。他們根本沒睡,也根本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隻魔鬼路西法,只要有一點點事,魔鬼就會甦醒,引起『路西法效應』。再看看艾克曼,他還以自己所做的事為榮,這樣的人類妳還能期待什麼!」
阿妮塔想起的,並不是站在審判席的艾克曼,和冰華不一樣,阿妮塔比較喜歡看小說。她想起的,是少年西吉和他的父親嚴斯,還有他的〈履行職責的歡樂〉;她想起的,是亞惕‧芬鵸,孤身一人站在法庭上,為一位黑人辯護的身影;她想起的,是四處奔走,想要打破蛋的果鐵;『吾等是雛鳥,蛋則是世界,若不打破世界之殼,吾等將無法誕生而死去』;也許直如漢娜‧鄂蘭俐落的批判,這並不是個別的例子,而是全部;『我覺得所有人都是盲的,既盲目而又看得見,看得見又不願看見』。
阿妮塔無法反駁冰華的話,因為她覺得自己也隱隱有這種想法,只是一直不願承認。她一直對威爾‧杜蘭的《世界文明史》很感興趣,他在卷末的總結中提出了一個嚇人的說法:任何制度都一定有人比其他人更有優勢,不論那是以血緣關係為主的封建體制,還是以賺錢能力為優先的資本主義;而這些擁有優勢的人,自然很快就可以累積到更大的金錢和權力。那這些有財有勢的人自然會用盡辦法設立阻礙,以防止有人去挑戰他們。當情況繼續,當不公累積到窮人連生存也有問題時,他們也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個結論,每次都讓讀著的阿妮塔觸目驚心。
彷彿知道阿妮塔所思所想著的,冰華把那個答案說了出來,高舉著拳頭說:
「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