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網絡作家的願望(下)
(本章以柳凝的視點進行)

第三章第一回

「各位聽眾早晨,歡迎大家收聽⋯⋯今日,我們很榮幸邀請了人氣網絡作家柳凝接受訪問。」

我正身處於某電台主持的現場電台節目。開場白中間一段不是我故意省略了,而是我的自動過濾機制又啟動,把無關痛癢的細節靜音化;至於這位「某電台主持」,我也不是故意隱藏他的名字,而是我根本沒有記住,甚至連節目名稱我也記不起。你知道啦,現在網台臨立,充斥著不知名細台,再配上不知名的男主持,要記住實在太難(如果是漂亮女主持或許我還會勉強記下)。這段時間我接受了太多訪問,要把所有細節及這些無名小卒的名字統統記下,簡直是浪費腦細胞,我的腦袋一定會被填滿,就不能正常寫作。

跟女友分手後,我努力寫作,人氣持續攀升,不久已在網絡上大紅大紫,已經再不是當日寂寂無名的網絡作家。走紅後,我辭去全職工作,專心寫作。當然,這一切除了是因為我的才能外,也是因為我的手段⋯⋯





「大家早晨,我是柳凝。請多多指教。」我禮貌地說,然而心中卻是想著:你老爺吖!把我稱呼作人氣網絡作家?就算不說是神級作家,最低限度也應該是超人氣作家吧?而且,「網絡」兩字是多餘的,我的實體書早已出版,文章亦已擴展到免費報紙專欄了。

主持回應:「太客氣了。我們要你指教一下寫作心得才對。早前你在網上發表的中篇小說《在風鳥花月與沉吟暗啞中的不羈愛情》,在網上廣泛流傳,獲得超過100,000 likes,而你的個人專頁也在短時間內累積了39,000 likes,實在相當驚人呢!」

「不,應該是41,000個like了!」我更正。

「哦!真是驚人呢!」他一臉詫異地說:「對了,聽說你平日除了寫作外,也愛好游泳及參加海上派對⋯⋯」

這個男主持的表情太誇張,越看就越令人討厭。他穿著電玩圖案T-shirt及鬆身牛仔褲,腳上的是網面球鞋,一點品味都沒有,呸!沒想到這電台窮得只能聘請這種宅男當主持,早知道就不接受訪問。





訪問繼續。由於都是尋常的問題,我大都準備好答案,對答如流,不用花太多精神,開始觀天望地。在我分神之際,冷不防下主持突然對我說:「我們到此先休息一會。廣告前,我們將欣賞一首歌曲《笑忘書》。柳凝,你有聽過此歌嗎?有沒有什麼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呢?」

哼,雖然事出突然,但你以為這樣就能考起我?我一口氣拋書包地說:「《笑忘書》嗎?《笑忘書》是米蘭﹒昆德拉的小說作品,當中的名句『人類對抗權力的鬥爭,就是記憶與遺忘的鬥爭。』,不時出現在政治演說之中。米蘭﹒昆德拉的名作除了《笑忘書》外,還有《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輕》、《玩笑》等。米蘭﹒昆德拉曾獲得1985年耶路撒冷文學獎。這個獎項,村上春樹在2009年也獲得過,而著名的『雞蛋與高牆』比喻,就是來自他領取此獎項時的演說。」

我以為我的滔滔偉論能搏得掌聲,然而主持聽到我的話後神情有異,稍稍鼓起了臉,尷尬地忍著笑說:「果然是出色的網絡作家,非常博學呢!不過我們接下要聽的是張敬軒的《笑忘書》,米蘭﹒昆德拉的或許要留待日後才能跟大家分享。」

當刻我比主持更尷尬,拼命地想個藉口來掩飾:「哈哈!原來是說流行曲。我總是埋頭寫作,近幾年都沒聽流行曲了。」

「唔⋯⋯」主持猶豫了片刻才說:「不要緊,我們現在先為各位送上該曲,張敬軒在2006年的作品《笑忘書》。」





你老爺吖!為什麼還要說是2006年的作品?暗諷我不只是近幾年沒聽流行曲,而是從來都沒嗎?我每日與書為伍,又怎會有時間聽流行曲?我只會聽古典音樂及看法國電影啊!

關咪後,他向我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你不太熟悉流行曲。」

「哈哈!我也沒想到你的問題竟然不是跟書本有關。」我半帶不悅地說。

「哈哈!」他不好意思地以笑遮醜,然後轉換話題道:「你口渴了嗎?我們為你準備了水。」他指向桌上的超○牌樽裝水。

我並沒有為這個安排感到滿意,相反,我的左邊嘴角上翹了一下表示不滿。天呀!沒錢買Perrier也罷,屈臣氏的我也可以勉為其難接受,怎麼會是超○牌,怎能喝!?

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氣,來壓下那上升中的怒火,勉強裝出平靜地說:「不!用!了!我不口乾!」

「哦,哈哈。那麼我先失陪一下,你可以去個洗手間,五分鐘後才開始下一節。」說罷他離開了錄音室。





我的怒氣還未全消,決定不四處亂走,免得讓其他人看到我臉上的黑氣。我獨自一人坐在錄音室內發呆。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傳出久違了的效果音。真﹒願望遊戲竟然在這時傳來了任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