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勇悍老婆: 第一篇

（晴）
 
「打到政權！打到貪官污吏！還我正義！」電視螢幕內，正拍著一班示威者在ZONE852遊行的片段。
 
我抱著手中的孩子，對他說：「你看，寶寶。電視上的人，正在為你的將來爭取著，你要支持他們哦！」
 
「耶，耶耶。」孩子發出不知道是否在為他們打氣的聲音。
 
我心裡卻只記掛著我的妻子。
 




她頂著酷熱的天氣，帶領著一班不知道是否還有理智的示威者，在警察預設的遊行路線內，為人們爭取著更美好的將來。
 
我常對她說：「老婆呀，你已經是一個有夫之婦，好歹也顧一下家，顧一下兒子。你口中的正義，不能只靠你一人來維持的。世界在變，人也在變，你管得了多少？難道你叫叫口號，貪污的官員就會無故變得正直起來嗎？不可能的。」
 
「我就是顧家，顧兒子，我才要去戰鬥！我們的城市已經變得一落千丈，政府不改變，我們的家就不會好。政府不改變，孩子的將來也不會好。世界變，人變，但正義是不會變的。」她說，用堅定的眼神望著我。
 
每次說到這，我就不知道要怎反駁她。
 
我們當初就是因社運而走在一起。
 




我也曾是一個熱血青年，和她一樣。
 
但慢慢，我就開始發覺，所謂社運，只是一場讓政客爭取選票的街頭秀。
 
每次叫完口號，唱完歌，拍完手，就解散了。
 
就解散了。
 
明天，政府還是這樣。
 




明年，政府還是這樣。
 
我不覺得，人民的聲音有傳到政府的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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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做咩成身傷晒既？」
 
「今日班差佬衝埋黎郁手，見人就打，痴線架。」
 
我望著渾身傷痕的老婆，心中不禁抽搐了幾下。
 
「仆佢個街，電視新聞淨係播你地示威Ｄ片，都無播過差佬打人。」
 
「算吧啦，邊間電視台敢播？你唔記得上個月單野？有個台，一播話警方拘捕示威者渣，幾日後成個電視就被人放火燒左。而家個個都人心惶惶，就算今日個遊行都係得返幾百條友。今時今日，無人再夠膽反抗架啦。」
 




那你呢？我心中立即想到這個問題，但我沒有問出口。
 
因為我知道，她還是會給我這個我老是反駁不了的答案──正義。
 
「老婆呀，你有無諗過……其實正義都可以讓步既……而家個政府都唔會理你地示威架啦，點解唔……點解唔就咁算數呢？何必搞到而家咁，自己又受傷，又辛苦，又咩都爭取唔到，得個吉。」
 
我拿出醫療箱，為妻子包紮著。一如以往，我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一個小小的星形的印章。
 
凡被打上此星的人，醫院都不會為她提供治療。
 
「唉，今次咁唔小心，又比人打左印。」我說：「忍忍痛，醫院對我地黎講，太重要啦。」
 
「OK。」她咪著眼，笑笑地回應道。
 
我拿起燒紅了的小鐵柱，熨穿她被打了印的皮膚。




 
「嗯……嗯」她咬牙切齒，沒有發出半聲慘叫。
 
她太強了，強得令人心痛。
「呀…..嗄」完了，她鬆了口氣，說道：「正義，就係因為無得讓步，先叫正義。」
 
「本來，我地仲有一樣野，叫法律。」。
 
「從一開始，正義就係法律之上。法律之下既，就叫道德。社會就應當由呢三樣野組成。」她說。
 
我打斷她：「但而家根本連法律都唔存在！你仲講咩鬼正義呀！」我吼著，望著她受傷的身軀。
 
她沒有回話，只笑笑，然後自顧自的打開電視，把謝霆鋒的「活著VIVA LIFE」演唱會光碟放進DVD機內。
 
「不想聽聽話話　我有權矇著耳不須打救




投石塊入你口　無謂聽到你唸咒
做我任何事不管左左右右……」
 
我知道，這歌就是她對我的回答。
 
算吧，這麼多年來，要聽的早就聽了。
 
「唉，算啦。個仔頭先飲左奶架啦，不過夜D可能又會餓，你到時再睇下點啦。」
 
「嗯，得啦～」她從我手上接過兒子。
 
我爬起床，換上我的夜行服。
 
我做的，不是為了正義，
 




只是單純的，
 
為了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