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抬頭望天,尋找著無人機的下落。

飛機卻沒有出現,但一縷黑煙在遠遠的地方升起。

爆炸聲把寂靜的都市喚醒,響亮的回音殘留在四周的空氣中。

我連忙打開對講機,呼叫在平台上的澄澄與嘉儀。

"澄澄!嘉儀!發生了什麼事?" 我看著平台,朝急地等待她們的回應。"你們在上面看到什麼? 喂!喂!"





遠方又一次發出了短促的聲音和一下爆炸聲。澄澄和嘉儀緊張地拿著望遠鏡四處觀望,她們不其然在九點鐘方向停止了轉動。之後,兩種的聲音加快了頻率,爆炸聲不停地發出。

對講機發出了聲音,是詠珊的聲線。她把公眾大氣電波頻道已經接上到機上的2號頻道。我把黑色圓鈕順時針轉了一下,對講機發出了很多人的呼叫。

我站在小廣場中央,完全忘記了正午的酷熱,專注地聽著大家的呼喚。

"我們原來不是孤獨的!"我心裡對著自己說。

成員A大聲呼叫: "我是啟德小隊,他們向我方掩護物發炮。"





"重覆,是發炮。炮火猛烈,命中率高,我方仍在掩護物堅守。"

嘈雜的背景聲音連同他震顫的聲線在喇叭中發出。

成員B也大喊著: "格仔山覆話,炮火觀測報告,來源地,獅子山上,重覆,係獅子山。要求附近小隊幫助九城撤離。"

其他不同成員連續在頻道上對話。頻道上充滿了來自四方八面的人的喊話,積極地回應著對方的答話。

"這裡是旺角,我們也都受到猛烈炮火攻擊! 要求支援!"有人大聲地在頻道上呼叫。





"我方隊員重傷,要求醫療協助。"聾聾的炮火聲淹蓋著他的喊聲。

"太子答話,我隊會從北面進入你區。請注意!派員為我隊帶路。我們會協助你們撤退。"

"大角咀叫,旺角和太子,請往西北方撤離,我方有充足食物和醫療物資。我隊歡迎你們的來臨。"

"油麻地小隊,軍醫已經出發,好快就到!你地要努力堅持著!"

無情的炮火像病毒一樣擴散開去,在九龍半島上不斷蔓延,不斷蹂躪。新地點的小隊也陸續呼叫受到炮擊,受襲地點數目急速地增加。瞬間,頻道變成了煉獄,大大小小的呼叫聲不停地喊出,情況去到失控的地步。

比炮火更厲害的武器,莫過於恐懼本身!它已經由無線電散發開去。心理的威嚇會久久留在那些劫後生還者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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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圓鈕轉回原先的位置,喇叭停止了發出聲響。





我再次向對講機呼叫,以喚起平台上的注意。她倆仍不停地向四方監視著。澄澄終於拿起對講機答話。

"無線電靜止,關掉對講機。"澄澄認真並冷靜說道。"禁止在頻道2呼叫。Out!"

靜電的沙沙聲之後從喇叭中發出。

我把它關上,插回腰間。我急急地跑向圖書館,以回到約定的自修室。

炮聲不斷增強,完全沒有減慢或停止的跡象。爆炸聲已經不是單單從遠方傳出。我也好幾次聽到超響亮的爆炸聲,感覺是擊中比較近我們的地方而發出。

在跑步時,我想著受襲者的呼叫和其他隊員的積極回應。眾人們伸出雙手,在這混亂的時勢,彼此幫助和團結一致,真是值得讚美的情操。

相反,我們就手旁觀。甚至,把無線電關上,與外界斷絕,漠不關心同袍的生死,漠視越來越激烈的炮火,只為安全守衛著大學,躲在自修室裡為求保命。心中的怒氣不其然升起,為何澄澄發出如此冷血的指令。或許,這可能就是四人小隊能夠生存至今的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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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那道笨重的防火門。

浩言和詠珊坐在圓桌旁,圍著那放在桌中央的黑色小盒。他們專心地聽著,無線電呼叫聲此起彼落地喊出。我加入了圓桌的他們,大家都把耳貼近那小小的喇叭。

"澄澄不是叫所有人關上無線電嗎?"我邊聽著,邊不解地問。"為何我們還開著這個無線電裝置?"

"它不是對講機,不會發出任何信號,亦不能夠答話。它像一個電視機,只能用於接收外界的信號。我們可以放心收聽。"浩言目無表情,快速地答道。

不同人的聲線在那小喇叭中放送,眾人的聲音都同樣地帶著緊張的味道。

"我每日監聽著公眾頻道,平時都只是三至四個小隊彼此不時不用它聯繫。估唔到背後原來有這麼多的小隊分散在各處。"詠珊目不轉睛地望著黑盒,自言自語說出這淡淡的句子,沒有一絲興奮。

防火門再次被打開。





滿額汗水的澄澄和嘉儀出現在房間的盡頭,自修室的空氣突然急速凝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