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雲縱早已梳洗完畢,換了套輕便的衣著,匆忙出門; 一來可避免母親與小霞的追問,二來當然想小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

走過那條佈滿落葉的小徑,兩腳不自禁又蹦跳起來,眼前彷似浮現了小茹邊笑邊跳的影像,雲縱確實清楚,這份感情已經無法再壓止,自己不覺暗自偷笑。

緩步前行,原來到了小茹描述的「令人喘不過氣斜路」,雲縱不覺得喘不過氣是一種苦事,因為世上有別人和自己有同一感覺,反而是一種幸福,一想到「幸褔」二字,眼前又好像出現了小茹彎著身子喘著氣的影像,他不自禁又在笑了。

只差幾步,上到斜坡頂,就可以見到小茹那陽光暖風般的笑容。忽然,聽到有人交談的聲音,下意識驅使,雲縱一閃身,藏在斜坡一旁的草叢,在草叢之間偷眼一看,第一眼就看到管家,他身邊還站著二人,一男一女,男的身穿白袍,戴著一幅眼鏡,而另一位女性,很顯就是位護士,那麼,男的應該是醫生吧。

只聽男醫生嘆氣道:「你還是盡快聯絡她的父母來。不過,你們實在過於自私……」男醫生欲言又止,終於再嘆一聲,與護士沿著斜路離去。





雲縱一顆心「砰砰」亂跳,想到醫生,護士,還要通知父母,實在驚得有點暈眩,他已不顧一切;定要知道真相。

蹤身跳出草叢,跑到管家身後叫道:「管家,等一等。」

管家認得這把聲音,雙拳握得比剛才還要緊,一個轉身,拳頭已正中雲縱面額;第一招偷襲得手,雲縱己作好防範,第二拳又到,當然沒有再擊中,但也不是雲縱將來招擋下,而是這兇猛的一拳在半空中凝住了。

雲縱也凝住了。他實在不相信,剛才有如受傷猛虎般的管家,竟然在流淚,嗚咽道:「你叫什麼名字?」

雲縱失神似的回道:「雲縱。」





管家真的哭了,哭得令人心酸,還勉強說道:「雲縱少爺,我求你……我求你……別令小姐得到幸褔。」

雲縱大惑不解,他清晨到來,就是希望能夠令小茹幸褔快樂,為什麼竟有人哭求他「別令小茹得到幸褔」。

管家將口移到雲縱耳旁,慢慢說起一個故事,一個悲劇故事。故事主角就是小茹。

今天,天色昏暗,看來就要下雨了;雲縱就是天上雲之中,亦是灰灰暗暗。他手上執著一束白菊花,看來是從後花園那裡採摘;因為管家讓他在別墅範圍自由活動。

雲縱站在二樓一房間外,已有一段時間,他的手抬高停在門鎖之上;終於他將門打開;房內很暗,只能看到窗外透入的微光,微光照射在床上,床上坐著一位少女,少女正是小茹。





小茹聽到開門聲,問道:「管家?」

雲縱道:「不是,我是雲縱。」

小茹吃了一驚,慌忙拉過被褥蓋著身子,道:「雲,縱,雲縱是誰?」

雖然作好一切心理準備,雲縱仍退了一步,全身都在發抖;忽然,小茹續道:「不過,雲縱這名字聽起來很耳熟。」

雲縱一咬牙關,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小茹不知為何,面額飛紅,羞怯怯道:「好,你進來吧。」

行一步,心坎裡就一下劇痛;走到床前已不知是何年何月;雲縱就坐在床頭一凳上,這才發現小Q都在房內。

小Q眼中真有如要噴出火來,露出兩排冷森森的牙齒,咽喉發出示警的怒嗚;狗最有靈性,她知道眼前這個物體,絕對不會是「有夠笨的雲縱那小鬼」。





雲縱已沒有心情理會;他遞起鮮花道:「送給妳的,是白菊花,香嗎?」雲縱將花放在小茹手中。

小茹將花放在鼻上一嗅,又一嗅,笑道:「奇怪?為什麼一點香氣都沒有?,你又在戲弄我。」不禁心中奇道:「又?為什麼我會說又?」

雲縱張開了口,下定決心,要將現在他心中的話,一一清楚說出:「小茹,我……」小茹正當心傾聽。

雲縱緊閉雙目,續道:「小茹,我討厭妳。」

小茹身子一震,卻笑道:「什……什麼?」

雲縱一字一字清楚再道:「我。討。厭。妳。」

他一跳起來,凳子都撞飛,連珠爆發般,一口氣都不知說了幾多句「我討厭妳」。





小茹微微一笑,淡淡回道:「是嗎?對不起,令你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