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又再次關上。

就像要將小茹分隔到另一個世界;對,屋內就是另一個世界,一個只餘下小茹和腳伴小Q的世界。

管家一進屋內,連半句話也不再說,徑自走回自己的房間。都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朋友離她而去,因為她很久沒有上學;父母都疏遠她,因為管家曾恨恨地告訴小茹,老爺夫人非常討厭她,才會單獨送她到這窮鄉僻壤。

關於以前的事,都已經很含糊;父母曾幾何時有沒有痛愛自己?忘記了!與朋友一起玩耍時快樂嗎?忘記了!

但樂天自命的小茹不斷告訴自己,只要仍然生存,快樂的事一定會降臨;今天終於印證了自己的信念。





一人一狗到了二樓,向左一轉,第一間便是書房。書房內沒有開燈,伸手不見五指,但對小茹來說,完全不是一回事;小茹的心跳得急,很興奮,笑道:「小Q,拜託妳一定要幫我找出來。」小Q吠了兩聲彷似回道:「小茹小姐,放心!」

小茹放脫狗帶,任由小Q在書房遊走,自己則站定,等候消息;過不多時,小Q又吠了一聲,一口咬著小茹裙邊,將她帶到一座書櫃前,然後小Q用前肢將櫃裡的書本全數掃落地,又吠了兩聲。

小茹真的會意,半蹲身在空置的一間書架上,細心找尋,突然,指尖碰到什麼,伸手一找,兩隻手不斷撫摸著那件物體,一邊是尖尖的,另一邊卻是圓圓的,還有一個小洞;雖然不知是什麼,但總算找到了,找到了新朋友送的記念品。

另一方面:
雲縱吃了兩口飯,對坐的母親嘆了口氣道:「小縱,你再考慮一下,出到市區,你亦可以認識到新朋友;而且,教學也好,醫療也好,對你和小霞都百利而無一害。」

雲縱嚥下了飯,回道:「母親,我在這裡成長,回憶,朋友全都在雲家村,而且……總之我實在不捨離開。」





身旁的雲霞大聲咐和道:「哥哥不走,我也不走。」二人相顧,都單了一下眼,示意合作成功。母親搖頭嘆息,顯得很為難。

翌日。
「叮噹」下課鈴聲起,同學們都逐一離去。

雲縱緩步前行,忽然背後有人搭住他肩頭,怒道:「雲縱!你又想逃走。」

雲縱回頭,卻笑道:「阿正,對不起,我今天有點事,明天再比賽好嗎?」





雲正冷哼道:「就是明天不行!明天我與家人出市區看電影。」

雲縱道:「真好,你常常都出入市區,見識世面。」

雲正有點自滿道:「當然,我父母都要出市區工作;其實你都應該出外走走,免得成為井底蛙。」

雲縱笑道:「沒關係,做足一生井底蛙,就不會覺得自己是井底蛙了。」

雲正沒有氣,嘆道:「荒謬。」



陽光送暖,內心更加溫暖。小茹坐在昨天與雲縱相遇的樹下,雙手把玩那件記念品。

遠處有人叫道:「小茹,妳真的來了。」





小茹滿心歡喜,正想回答,但一句說話,不知為何,在咽喉裡就是說不出來……

叫喊的人已來到小茹身前,一看她手上的物件,笑道:「妳真的找到,很利害;這海螺殼妳喜歡嗎?」

小Q用喉音發出「咕咕」的低嗚,彷彿在道:「其實是我找到的,不過,我將功勞全給小茹小姐!」

小茹亦笑道:「原來是海螺殼;多謝你,你…… 你…… 你是…… 」忽面色一沉,竟將海螺殼雙手遞上前。

叫喊的人奇道:「幹什麼?妳不喜歡嗎?」

小茹猛搖著頭,眼中己滿眶淚水,道:「我根本沒資格收你的禮物,因為……因為我連你的名字都忘記了。」

連朋友的名字也可以忘記,還算什麼朋友?小茹一心以為跟前這個人,一定很憤怒,會責備自己,甚至會怒罵自己;





豈料,這個人竟在笑,笑道:「其實這個問題,我小時候也曾發生過,因為我的名字,又怪,又難記;不過,我爸爸生前和我說過,要別人將自己牢記於心,自己就要無處不在。」

小茹抽泣了兩下,問道:「無處不在?」

這個人續道:「對!要無處不在。我的名字是“雲縱”,天上的雲,我就在天上的雲之中,以後你每次抬頭望天,那一團團白色的就是我;所以忘記也不要緊,妳只須再次抬頭望天,我又會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