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落香港－－－巨蛙: 非甜故僅氹女章節

 
晚上，吃過了東西，又是睡覺的時間。只是，這一晚，和頭一晚一樣，靜靜的夜空仍顯得那麼可怕。今後，我們該何去何從呢？
 
我以為自己能睡著，但一合眼，便浮現阿文那掙扎的樣子。他現在，是不是己經屍骨無存了……？坐起來，只見大部份人漸漸入睡。蘇蘇摟著呼呼大睡的嘉嘉。咦？阿雯不在，阿A也不在？我忙走出課室，四處張望。
 
在走廊看看，然後我看到阿雯──和會長？他們倚著柵欄，並排站著。七星會長什麼時候和阿雯走得這麼近了？他們仰望著天空，好像在說些什麼。這次會長是談情還是說星？
 
「你不知道嗎？」溫柔的會長我還是第一次見。「人死了之後，會變成星星。」
 
阿雯看著他，搖搖頭。然後，會長又開始說話了。他好像在介紹著星座，但卻似乎每一句都在撫慰著阿雯。我不知道，原來會長隱藏的實力那麼強，實在是太神奇了。阿雯也許會在星星中尋找到慰藉吧。




 
不想再聽肉麻的說話，我掉頭往別處去。阿A到底是在哪兒？我走過一間課室，看到了站在裏面的阿發。他站在窗邊，看著窗外。月光輕輕地灑在他身上，讓平時嘻嘻哈哈的阿發變了。我沒有進去，因為他的肩頭一抖一抖，好像抖落了滿身的月華。那不是我應該進去的時間。這是，讓他平靜下來的夜晚。
 
走到樓梯，我終於看到了阿A。
 
她坐在梯級上，無聲地淌淚，淚珠從她的臉頰一下一下滴到手背上。我上前，坐到她的旁邊，戲劇性地從口袋中翻出一包紙巾，拿給她。她接過，然後拭著淚水。那個一貫大膽作風的阿A變成了柔弱的女生。
 
「阿…Anny，」我輕輕地說，「已經很晚了，回去睡吧。」
 
看看時間，其實不過九點。也許是沒有了電燈的照亮，夜幕低垂時我們也要入眠了。不知道為甚麼，當生命就只剩下「生存下去」作為目的時，原來手機電腦電玩學業都一一毫不重要。眼中心裏，才感到真正的絕望深淵。活得一天是一天，哪管明天是晴是陰？往日的種種，忽然都變得愚昩幼稚起來。




 
「我一合眼，就想起……」還未說完，她又鳴鳴大哭。
 
「我，也是，」我嘆了口氣。陰涼的風吹著我的背，我很不自在。
 
她抬起頭來看著我，受傷的眼神喚起了我的男子氣概，我很想讓她不再害怕。然後我想起了會長的伎倆。
 
「可是，你知道嗎？人在這個世界消失了，會變成星星，」我把自己想成會長，溫柔地說。
 
「真的嗎？」阿A一臉不相信。




 
「那你知道，她們是什麼星座的嗎？」我不知道會長是怎麼跟阿雯說下去的，只好自己努力想想下一句。
 
「死了之後是這樣按星座分類的嗎？」她又是訝異又是狐疑。
 
「是呀是呀，」說謊最重要是厚面皮。「會長給我說的，」還有就是搬出可信性高的專家。
 
「嗯，」她一副相信的樣子，又好像隨意敷衍我。淚水重又開始湧出。
 
「那你和她們認識了多久？」也許一直讓她說話，就不會想哭了。
 
「從中一的時候，我們就同班……」她又擦擦淚，然後已經說不下去了。
 
我只好拿出所有紙巾。
 




「我沒有紙巾了，所以，不要再哭了，」我努力想想那些偶像劇的男主角。可是，我只想到打機啊。
 
我們這樣浪漫地四目交投，可是她轉眼又流出淚來，哭著說著自己真的很想念Betty，Candy，看來她真的受了很大的傷害。
 
「如果你要哭的話，我真的沒有紙巾借你了，我只能借我的肩膀給你，」我努力回想愛情電影中的金句。
 
她伏在我肩上，沒有一絲猶豫，淚水像山洪暴發一樣毫不留情地在我身上沖流過。 「我記得以前哭的時候，Betty那樣借給我她的肩膀，Candy緊緊地擁抱著我……」
 
阿A不需要星星的慰藉，她只需要沈默無聲的陪伴。
 
她一直哭，而我亦一直無話可講。她哭聲漸小，慢慢便睡著了。而我，頂著濕濕的上衣，冷風刺背的針炙，還有泰山壓頂一樣的睡意，卻不敢入睡，只能默默承受著阿A的重量，一動不動。
 
看看身上濕透的衣衫，算了，愛情也是有代價的。
 
突然想起，我好像沒有乾的衣衫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