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落香港－－－巨蛙: 幸好死的不是我

梁sir跟我們說，要我們把十二隻卵帶到生物室摧毀，他則把巨蛙的屍體移到裏面。後來，他說要駛好車回停車場，便走開了。
 
大家說著要回到課室去，程鳳半拖半拉地帶上阿A和阿雯，會長也帶上了那女子和女童。
 
但是，阿發卻一直站著，一動不動。他低頭看著剛剛那巨蛙躺著的地方，看著那凝住了的血塊，大概是想起了阿達。人人都走了，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發，」我開口。
 
「我沒想過，阿達會死，」他的聲音像個無助的小孩，不知道為什麼好朋友忽然不和他玩了。
 




「大家都沒想過。每個人都有死的可能。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我口裏這樣說著，卻想起了阿文。阿文，我也沒想過你會死。
 
「可是，我們卻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及時出手，」他深深地自責自己。「現在，他還在超市，或許，還被巨蛙圍住……」
 
「我也沒有出手，因為我們都太害怕了，哪有人不怕死呢？」我自己卻也不能說服自己。
 
「從中學起，我們就是朋友了。欠功課時他讓我抄，沒吃午飯時他偷偷買上來課室給我，默書的時候……除了測驗不能給我抄之外，什麼能抄的，我都和他的一模一樣了。」他臉上泛起只出現在回憶中的微笑。「而我，做得最多的是凌晨打電話給他吵到他不能睡，介紹最新的電腦遊戲和他一起打機，或者半夜急call，叫他和我一起看午夜場電影。我和女友一起過情人節，他從來不打給我。失戀的情人節，他陪我去看鬼片……」
 
阿達是怎樣一個好人，我看得出。
 




「謝謝你的關心，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他回頭看看我，拍了拍我的肩，低笑了一聲，「但是，你不會明白的。」
 
我還來不及回答，他一轉身。回頭看，他已經走遠了，只有那句「你不會明白的」仍在我的耳邊清晰可聞。
 
 
 
此時我想到了阿雯。如果她知道了阿文……
 
在課室，每個人像沈寂的娃娃一樣，在各自的位置坐著，好像只要坐一會兒，就能夠時光倒流，回到以前熟悉的校園。
 




我才推開門，便看到在角落啜泣的阿雯。她的眼神回復以往的閃亮，但是卻充滿了淚水。看來她已經回復正常了，也知道了阿文不能回來。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也許都沒有用。因為，阿文在她的心裏有一定的位置。雖然，阿雯是那麼的大膽聰明，但是她對阿文的感情……
 
我看看阿A，她還是一面怔怔的，坐在牆角。我有一股想去安慰她的衝動，卻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