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倒飛中的柳云沒有過於慌張錯亂,處於凌空狀態的他,緊緊地咬住牙關,星河般的眼眸不經意乍地拉扯數下,瞇上了的右眼亦抽搐地眨了眨,光看起來,好像在強忍著甚麼似得,又不願意讓人發現,令人難以揣度。
 
  而眼下,整個局面其實都不太樂觀,雖然劉強先佔了上風,可同時,也付出了柳云作為代價,換來的又似乎也沒有多大好處,飛掠中的劉強如今懊悔不已,被委以重任的他理應具有清晰的頭腦去洞悉所存在的隱性問題,且不料因被發了瘋的野虎霎時給爆發出來的力量所恫嚇,暫且失去理性,腦子亂套一片,而魯莽地默許柳云輔助自己,這著實是個不應該出現的錯誤。
 
  可是如今說再多也無補於事,化解這個困局才是當下要做的事情。
 
  野虎與柳云都在等待身子落地的時機,一個追殺,一個逃脫,各目的相異,身份懸殊。而在這種迫切的困況中,柳云要得到每一刻每一瞬都顯得那麼難能可貴,仿佛目前的時間真與性命掛鉤上關係,稍作失神,就真的有機會兒戲地掉去性命都不為過。
 




  兵臨城下,柳云卻形同身臨在血盤虎口之下,按照他的性子,若能把握任何機會,又豈會樂於坐以待斃?當然不會,當初他引開了野虎的注意而幫了劉強,那麼現在也總要做些甚麼吧,頃之,柳云便嘗試強硬地舉動起握著劍的手。
 
  嘶。
 
  自牙縫的罅隙,柳云深深地倒吸了一小口涼氣,雙手不斷地微微顫抖著,一頓一動,那由肌肉內傳來的隱痛很是令人受折磨,不過,這點兒的疼痛又怎會阻攔他的步伐,緊接著便可看見,柳云握劍的左手,極快地高高舉起,沒有多餘的停滯,就已經大大發力向地表插下。
 
  戳!
 
  剎那間厲風被鐵劍斷然分開兩截,那鐵劍便是嗖地筆直落下,因為暴退的關係,劍尖處無法準確地深深插進地上,只是在地表上掙扎似地劃出一條深淺分明的劍痕,連帶著柳云一同劃過。然而,這些皮毛效果,也可以讓他爭奪到一刻一瞬的黃金時間,為自己的生命搭救出生機。
 




  劍尖一直劃過,柳云倒退中的身形也冉冉減緩速度,而且那軀幹亦靠著地面徐徐貼近。
 
  噗......噗噗......
 
  果不其然,柳云輕巧的身軀在鐵劍的輔助下,比野虎先行快一步狼狽地墜地,並且連帶著沙塵,小鐵銹劍翻滾了數圈。
 
  “啊!”
 
  那具在這種危難下顯得瘦弱不堪的軀體,止住了滾動後,旋即翻騰起身,嘶聲力竭地喊了一聲,便爆發出體內已經聚積甚久的內力,朝著劉強的方向大步流星奔去。
 




  劉強已經施展出最快的身法,可也才勉強地跟上他們的速度,由此看來,剛才的那一招絕非普通過招,不然,亦不會有這麼龐大的餘波彈飛野虎,並且讓其有機可乘借力對柳云進行狠毒的反擊。
 
  然而,當柳云拼命逃脫的時候,野虎落後了數十步後也相繼墜地,墜地後,旋即大尾忍著陣陣麻酥發力一甩,將那張破爛的眩香草繩網拋到牠的跟前,露出森然的血口,震怒地撕咬碎這張殘網,段段分節碎爛不堪,而且完結後也未多餘地逗留,軀體趕緊猛地縱身一躍,帶著暴怒的戾氣追向柳云。果真不出劉強所思,光憑藉一張爛繩網,斷不會能為其造成多大麻煩,待網破後,這頭大畜生更不會有放他一條活路的念頭,因為如今在野虎的眼中,恐怕就只冒著熊熊烈烈的殺戮之火,還有這數位體態各異不斷地在以各種手法挑畔牠的寢陋人類,對於一切活著的生命,都不會放過。
 
  然而就在風起雲湧之際,劉強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插入兩者之間,擋在柳云的身後,旋即雙手舞動起來,髮絲無意地飄蕩起來,口中喃喃地念出玄奧的口訣,兩手置中的三指相互疊在一起,凌空橫放,才不消數息的眨眼時間,將口訣一一念完後,這片空間裡所飄蕩的靈氣立即彷如硬化似地凝固起來,然後可以看見,數十道足以媲美半棵參天老樹的高聳厚門,散發出莊重的氣勢,若隱若現地浮現而出,似有若無的靜靜地豎立在劉強的面前,將這邊地域清楚地劃分開兩片,徹底地封鎖著前方的去路。那等陣仗,實為震懾眼球。當然,這片戰圈邊界的參試者是在厚門的後面。
 
  “兌地門。地臨鎖!”
 
  三字帶著深重的語氣自劉強的喉間沉沉震出,襯托起其招式,倒是具有更形象化的震撼性。
 
  嘩......
 
  短暫的嘩然聲高低起落地存於須臾之間,那些坐山看虎鬥的參試者在這一刻親眼目睹劉強的招式,都不約而同地大為震驚。
 
  柳云亦是同樣的反應,因為在他們的記憶中,以往那個更為年幼時所聽聞的故事,就是關於這一招式,在故事當中,每一個強勢絕頂的宗派都會有一人掌握著一招獨門護禦秘技,而這個駕馭著奇招的人,就好像屹立不倒的巨人一般,發揮出強大的力量去鎮守一個宗派,讓侵入者難以攻破,進而入侵自己的宗派,從而守護著一個宗派的地位,而那招奇招的執掌人正是身居宗主,族主諸如此類的高位者,他們所掌握的秘技稱之為地門與天墻,地門再細分為兌地門,巽地門,亁地門,等下三門的層次;而天墻則又分為震天墻,艮天墻和坤天墻,等上三墻層次,層次越高,所防禦的能力固然越大,而這些秘技,也恰恰取決一個宗門的底蘊有多強大,是一種具備象征式的秘技,當下之況,劉強所施展的兌地門,便是下三門之中排列最低的地門,可是,即使是最低,但也絕不能輕視,能掌握著這些秘技的宗族亦或是門派,都不是一些等閒的團體,沒有相當實力,誰都不敢沾染這些護禦秘技,也不配擁有此等秘技,因為,這種令人眼紅的秘技雖帶來了強勁的防禦力量,但相對而來的,還會有著無數的殺身之禍。故此,才需要這些實力高強的宗主,掌門,族長等人物之人去掌握,不然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更遑論有能力去守護宗派。




 
  而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安檂村,之所以會擁有這般秘技的存在,全是依賴歷代某位強盛的族長遺留下來的,相比起村中那件碩果僅存的低階靈物,毫無置疑這一秘技更為罕貴。
 
  “劉強叔不愧是族長的接任人。”逃遁中的柳云仍不忘對此而有所感概。
 
  吼!
 
  縱然面對劉強這手秘技,野虎仍舊未畏曾退縮,相反,被封鎖在門的對面,令牠很是捉狂不已,於是乎,失去判斷性的野虎僅能賴著本能,發了瘋似的大肆破壞,翻土破樹,能毀的盡是毀掉,利用最為直接、純粹的硬手段,嘗試破開這窒礙了牠追趕目標的障礙物。
 
  “還不動身,站在一邊等著野虎來索命嗎?速速返回村中!”劉強大喝醒柳云。
 
  愣在一旁的柳云,整副心思的確沉浸在劉強那一招秘技之中,因為這一招對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與以往那個年幼時聽村裡的伯伯所說的故事,呈現於眼前,不論怎麼作相比,都難以具有這般誘人的魅力。
 
  不過,柳云搖了搖頭,讓腦袋稍微清醒,不再多想,懷著日後總能伸手可觸的心情,便轉身與王之南,廖青宏兩人朝著村子的下山路飛速奔去。
 




  在野虎肆虐摧毀與柳云等人離去的前後之際,才不消過多的時間,這片區域已經被野虎摧毀得出現臨近倒塌的跡象,數量的遮天大樹被腰斬而下,甚或一些土地更被整片翻起,沙塵掩蓋了樹的綠,樹的綠遮蔽了人的視線,一時間,混亂的動蕩使得周遭陷入慘況,動靜過大的關係,連劉強這邊都遭到波及,密不可數踡曲如小蛇般的裂痕,自門的對面蔓延過來,隨著時間而漸漸擴張成觸目驚心的裂縫,遽然,連帶影響的數棵老樹也相繼倒下,而且還是朝著劉強的方向砸下。
 
  眼見形勢不妙,劉強的心臟剎那沉住了,於這種環境之中跟野虎進行過多的糾纏,似乎佔不了多少好處,而且對面著擁有冒死之心的無性畜生,不計較傷痛,不理會性命之憂,只懂以身相搏的打鬥方式,亦不利於劉強,轉換一個地方,拖延著牠的怒意,尋機將其擊殺,似乎才會更有效用。
 
  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明智地選擇暫時撤退方為上全之策。
 
  隨著老樹徐徐倒落,劉強毅然靈力一收,身形起勁地暴退,那百丈高的兌地門砰地一聲響音便碎成一片,殘餘的靈力化為漫天星點,在驕陽下閃過半息,頃刻便被那封鎖住的沙塵埃,以排山倒海般的虛勢湮沒,滾滾濃塵瀰漫著四周。
 
  噗!
 
  一抹殘影穿破了濃郁的沙塵,掠向山下的方向。
 
  ...
 
  南邊山腰秘處。




 
  “可惡,安檂村這幫土人將那頭畜生徹底惹怒了,把事情都弄得一樣糊塗。”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對著另外一人傳去。
 
  “別多說,快出手護著這裡,千萬別讓碎石滾到田裡,波及到這邊,幫主快要跟我們匯合了,臨門一腳,不能出現任何差池。”另一道聲音則急促道回應。
 
  檂山之中,柳云那一頭的危機依舊未能解決,而這一頭,暗裡間似乎又再衍生出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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