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地獄的人》 副名:果日,我溫完書之後,就行唔返出呢個商場: 第二十一幕:終幕前的前奏?(下)(書面語版本)
人類最原始最古老的恐懼往往來自於未知,因此人類由出生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恐懼黑暗,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關上燈之後,坐在自己床頭的,會是甚麼。
在某些情況,黑暗往往與未知的危險掛勾,嗜血者對我來說已經不太具威脅力,更談不上說恐懼,因為我的吞噬異能已經可以做到來一雙殺一雙,來一打殺一打的境界。
然而,我始終無法終止自己對,殺人公仔的戰慄不安。
當我由下而上俯視著那一個頂著大光頭,一身展示店鋪衣物的公仔,明明他那對雙眼並無瞳孔,但我偏偏感受到一股由他鬼眸注視著的感覺,他攤開雙臂似是要迎我們入擁,而我知道這是殺手的起手式,只要我們三個人同時眨眼,或者視線移開,恐怕它就能瞬移到我們三個的身上。
氣氛一時保持著微妙的緊張之中,任誰於黑暗之中看見一隻公仔擋在扶手電梯面前,亦會覺得很怪異吧。我們三人繃緊著身體抿著嘴巴一言不發,屏息之中只剩下扶手電梯輸送帶發出的「軋軋」聲,越來越靠近那對不懷好意的雙手,我甚至能看見那隻公仔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笑屁喔,我一天不眨眼你一天都不用想可以動彈。」我吐出一句嘲諷,轉頭對歐陽正和曦彤說:「千萬不要眨眼,一眨眼它就可以瞬移來殺我們,真要眨眼之時就大聲說,輪流眨眼它耐我們不何。」
「這隻叫哭泣怨偶,向晨說得對,不可以眨眼。」曦彤靈動的雙眼盡是堅定。曦彤作為聖女對這裡有所認識,於我看來理所當然不過。分神回想起來,既然曦彤是另一個雨翹,那麼雨翹一開始知曉哭泣怨偶的特性也不奇怪了。
見歐陽正點頭答允,我也向他們點點頭,然後催動現化魔神之手,在歐陽正吃驚的臉色之中紫黑霧籠罩進行反哺。
他身上傷痕瘀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身上氣勢亦重新回復至最初的凌人囂張氣焰,而我卻因流失了少許力量而略感到虛弱,歐陽正感受著身體盈盈而出的力量感,嘖嘖稱奇又略帶孤惑:「為甚麼你會有與綠髮一樣的手?」
看來不知不覺間又讓我找到一個重要線索,至少綠髮跟我一樣都擁有魔神之手,我搖搖頭道:「無時間向你解釋,我只是恢復你行動力,不要拖累我們。」
我並不打算坐以待斃,心念電轉尋找擊破哭泣怨偶的方法,腦海中詢問尼祿:「小尼,你說我可不可以噬食這隻公仔?」
(唔得,我既能力只可以作用係有生命能量的事物身上,死物無辦法用到。仲有,唔準再叫我做小尼。)尼祿語帶惱怒。
我腦中訕笑兩聲,這下子可難辦呢,如果一路上這麼容易就橫掃過去,這種情節只會在下三濫的小說出現。
「跟著我做。」我向後喚了一句,我突然有一個念頭:不如試下推倒它?
(咳咳。公仔都岩,真係烏糟。)
我腦門掛滿黑線沒理會尼祿的吐槽,跨過幾級階級嘗試推開公仔,但那隻公仔就像腳下盤了根一樣,任我如何施展力氣,只差在未用摔跤技,結果都石沉大海,毫無反應。
媽的。我暗罵一句,看來只有一條路可以行,就是從它的雙臂下穿過去,我盡量蜷縮著自己的身體擠過去,待重新站穩腳後,趕緊打量一下環境,原來還有三隻公仔靜靜佇立於支寂靜之中,並以前左右三個方向呈包攏狀。
難道說這些公仔一早就得悉會有人來?有甚麼目的嗎?
與此同時,歐陽正和曦彤已經站在我身後,同樣被這個情況有不同程度震懾。
「哇!這陣仗真夠大。」一聲倒吸涼氣。
「它們在歡迎我們的到來嗎?」
「記得由這一刻開始,要眨眼就說,盡量不要。用隻手撐開眼皮撐多一會兒。」
我邊吩咐他們,邊反手一下拍在擋在扶手電梯的公仔後頭上:「那麼喜歡擋路,去投胎做路障吧。」
一聲低沉的鬼嚎傳出,低沉刺耳得像是有人以指甲刮擦黑板上一樣,我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曦彤亦撅嘴嘟嚷嗔怪:「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歐陽正以一副看怪胎的嘴臉對我翻白眼,他說:「試下慢慢向後退出這裡,洛向晨你是不是有方法抵抗那些黑霧出去?」
「有,無論是出東薈城抑或是這個空間都有。」
歐陽正聽得一頭霧水:「甚麼這個空間啊?」我簡短精煉向他解釋幾句,同時在後退的過程中擔演殿後角色。
情況進行得頗為順利,我們很容易就退到正門處,眼角餘光已經見到曦彤背貼了大門,歐陽正反手準備推開大門,他打斷我的解說道:「洛向晨準備。」
「咚」一下悶實響聲自門處響起,曦彤驚呼一聲:「這道門鎖了!」於是我和歐陽正循著她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玻璃門底部有一個鑰匙孔控制門栓開關。
鑰匙在哪?
現在鑰匙重要嗎?
不!
我們三個現在都是互相看對方,沒有人在看那些哭泣怨偶!
斃!
我扭轉整個身體並氣急敗壞地喝道:「小心!快盯實那些公仔!」
一張強烈扭曲齜牙的塑膠臉孔在我鼻尖前定格,左手在半空己然攏成錐形,停在我胸口前不到一尺,若是我再慢一秒,不,半秒的話,恐怕我已經被穿個透心涼,到時哪怕我是尼祿轉生,真正的弒神者也沒有用。
我額頭霎時滴下豆大的汗珠,雙手亦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死亡竟是如此的近。
我後退幾步離開它,其餘三隻公仔穩穩尾隨著最前公仔約一個身位,我調整著自己絮亂的呼吸節奏,同時心念電轉尋找生機。
有了!這個方案可行。
必須要有我來配合,但更最重要的是這場戲的男主角,歐陽正演得好才行。
我不敢把頭轉後高聲說:「我和曦彤去找鑰匙,歐陽正你在這裡盯實它們,你盯少一秒,死的是你自己。」
曦彤嗯了一聲答應,歐陽正急慌道:「你個人渣是不是打算拋低我一個人!你這個賤人!」
我惱怒回嗆他一句:「我如果真的打算拋下你,一早就做了,用得著幫你恢復體力?!」歐陽正悶吭一聲,弱弱地說了句:「好,快點回來。」沒有人察覺我腳下的影子扭曲一下然後回恢正常,我把身上第二顆幽光石交給歐陽正。
自己與曦彤佯裝去最近店鋪找,事實上曦彤的確以為我想找鑰匙,要是真的找鑰匙,何異於大海撈針,根本難過登天。
一定有甚麼玄機。
「救命啊!我快要撐不住啦,洛向晨!!」歐陽正急忙驚呼,害怕得聲音也走調,我卻佯裝聽不見,壓住曦彤想出去幫手的意圖,她瞪大滿是焦急的雙眼想扳開我雙手。
自從醒覺之後,我除了獲得能力之外,還伴隨著一種野獸般的感知反應力,如今我一早把感知全部放在歐陽正身上,因此就算我沒有注視他仍可以感受到他的狀態。
是時候了,我能感受到哭泣怨偶一抹即逝的殺意。
手上黑光大作,在曦彤的驚呼之中,一把漆黑巨嘴自歐陽正腳下突破而出,並把歐陽正整個人吞下。
幾近同步進行的是四隻哭泣怨偶從四個方位攻擊。
左邊雙手攏成矛狀突刺;右邊雙手由上至下劈頭而去;前邊那隻一記橫勾拳;後邊那隻同樣使用雙手矛狀突刺,七隻手,同時沒入巨嘴之中。
沒入兩吋,去勢已止。
這時曦彤的罵聲才姍姍遲來:「為甚麼要吃下歐陽正!?你殺了他!!」
呼,成功左。
那四隻公仔再也不會動了,因為它們從四個方位互相注視著對方,從此它們生生世世都要在這裡做一個真正的人偶。
我解開對歐陽正的封印,歐陽正驚魂未定,以略帶幽怨不滿的雙眼盯著我。
於是我解釋這場戲:「我並無真正地吞食你,而是將一層異能封印早就埋在你腳底,因為我實在無把握在它們瞬移攻擊之前救到你;你可以理解成為一種屏障,你無死都是因為它擋下所有攻擊,所以我賭對了。」
我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導致它們不可以動彈的發動條件,除了有來自我們生物的注視之外,其實包括它們自身。」
換句話說,只要找到四面鏡子的話,其實一樣可以逐一破解哭泣怨偶,只不過這種方法大前題要必須找到四面鏡子,只要有一個漏網之魚就只可以落得死亡的下場。
我略帶歉意向曦彤跟歐陽正道:「不好意思。因為我相信它們並不是真正的死物,而是一種只當無人注視情況才會啟動生物特徵的特殊生物,我怕說出計劃會被它們識穿。」
歐陽正喘著大氣,沒有說一句但給了我一個大拇指,曦彤也向我肯定地點頭。
「但還有一件事,一日搵不到鑰匙,我地一日還是出不了去。」我攤手聳肩無奈道。
曦彤狡黠一笑,小跑到歐陽正前邊果隻哭泣怨偶旁,只見其右手掌心中懸掛著一條鑰匙,曦彤扯下鑰匙儼如小孩得到戰利品一樣向我們炫耀。
難怪只有這一隻怨偶用單手攻擊,原來是因為手中有物,曦彤在一瞬之間竟然發現到這個秘密,觀察力比我要強,太棒了!
我蹲下扭開門栓鎖,「咔」的一聲門栓縮回。我示意曦彤和歐陽正兩人退到我身後,望著門後濃濃黑霧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
遮天蔽日的黑霧迎面撲下來!
祭起魔神之手全開吞噬異能,紫黑霧絲極速擴散,逐口逐口擊退黑霧範圍,鋪天蓋地的黑霧漸漸變稀薄,視線亦重新由腳邊開始變得廣闊,一具具只剩下皚皚白骨散落在地。
我微微別過頭向後面兩人解釋:「其實這些霧是由無數隻昆蟲組成,你見不見到地下那些白骨,全部都是比這種叫黑食蟲所噬食而成。所有打算出來的人都會受到攻擊。」不由得想起當時胖子阿力說自己在停車場聽到有人駕車衝出去,但同樣發出慘叫。
雖然不明白為何這裡會出現這麼多的黑食蟲,有關黑食蟲的資料我亦是從帆叔手記中得知,我這種方法只是最強硬的一種。晉銘和綠髮可沒有我這種能力,想必還有其他溫和又安全的方法吧。
曦彤補充:「與哭泣怨偶一樣都是地獄邊緣原生的恐怖生物。」
歐陽正苦笑:「堂堂秘警處虎組高級督察竟然無任何辦法幫到你們。」我見黑食蟲不再湧現送死便垂下手,我略有所思對他說:「因為這場已經不是普通人的戰鬥。」
黑食蟲已經知道我不好惹,紛紛畏懼地飛走,盤鋸在東薈城的外牆上,我只向上打量一眼便覺得頭皮發麻,只見一層黑密麻麻的「外殼」蓋在東薈城外。
灰色太陽懸在天幕之上,散發著不太明亮的光線,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炎熱,反而有種孤寂。多久沒有見過太陽了?好像隔了幾輩子一樣,整片空間灰濛濛的,時間恍惚凝結成冰不會動彈。
噴水廣場就在眼前,我收好幽光石並透過遠眺,似乎有兩道人影一左一右佇足不動,在他們中間地上躺著一個……穿藍色牛仔褲的人。
雨翹。
我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