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地獄的人》 副名:果日,我溫完書之後,就行唔返出呢個商場: 第十一幕:傾巢而出!
池田和薩伊二人頭皮一炸,腿下功夫倒是利索,互打一個眼色後飛快轉身向相反方向暴衝,天知道這頭怪嬰說就算被劈開也不會死是不是真話,萬一引回自己老家大本營天知道會發生甚麼事,因此池田和薩伊兩人根本不敢向自己大本營撒退。
只能夠在地庫一層四處胡亂奔跑,魔嬰似乎也樂於玩這種兵捉賊的遊戲,一時之間倒也不急著攻擊二人要害,但隨著時間過去,二人身上傷口開始增加。
我和曦彤暗自在拐角處著急,在最後情況之前,我都不打算放棄他們兩個人。
這場追逐戰似乎永無休境,池田這一回引著兩隻魔嬰逃亡,連爬帶滾閃避過魔嬰的追擊,可是應該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正當我繼續觀察魔嬰的弱點之際,那頭殺了山姆的魔嬰遽然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把頭硬生生轉過一百八十度直勾勾地盯著我,齜裂嘴巴詭異猙笑。那雙眼睛該死的是全黑,連瞳孔也沒有!它的眼神充滿惡意和戲謔,彷彿看著的是一道菜餚而非我。
冷意夾雜恐懼自腳底侵入我身體,那一瞥令我儼如墜入冰窟,只感覺死亡剎那間籠罩了我,心臟跳得他媽的快,不禁雙腿發軟抽搐,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頸項傳來一陣冰涼感。
這個畫面恐怖得幾乎令我尖叫出來,然而那隻魔嬰沒有進一步行動,又把頸扭過去重新追擊池田。
「曦彤,魔嬰發現左我地。」我好不容易才從牙繨擠出幾字,半靠著牆的我氣喘如牛緩緩平伏情緒,摸摸頸子確保自己頭顱還在。
「但係池田同薩伊大哥兩個仲……」曦彤咬著嘴唇,在她角度自然不想放棄任何一個家人。
「嗯,我已經有對策。」
沒錯,就在剛才那一次死亡瞪視,死亡的危機感和腦海那個他刺激了我,我初步有了一個計畫,但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但現在的情況也只可以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從地下掏起一件物品,同時解鎖手機,飛快切換到一個應用程式,準備好後從懷中拎出阿爸送的幽光石且擦亮。
我低聲道:「曦彤,跟住我,但係我叫你走既話要即刻走,唔好猶豫!」
曦彤也知道現在不是玩的時候,大眼睛眨了眨倒也配合點了點頭。
幽光石的光茫吸引了在場人、怪的注意力,我快速跑出拐角處,一邊向池田、薩伊兩人喝道:「快啲過黎!唔洗驚會引到佢地,總之快!」
池田、薩伊聞言並沒有回應,但他們正向我這方向跑來,待接近了我細視兩人傷勢我才倒吸一口氣,池田斷了左手、薩伊左邊肩膀被咬出一個大血洞,這種傷勢真是要他們這種異世界人的體質才支撐到下來,要是換轉我們這麼弱體質的人,早就失血過度而死亡。
話分兩頭,魔嬰不知為何看見我一時之間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睜大黑眸好奇地望著我。
我左手揚起那隻洋娃娃,垂下的右手向後晃動示意他們快走由我來拖延,我並沒有回頭查看,因為我相信曦彤會明白我的意思。
「小朋友,我係黎陪你地玩架。」我努力裝出和藹的神色,展露一個笑容。
「珍……珍係既?太好啦。」三隻魔嬰不約而同拍起歡呼,我把那隻洋娃娃遞給他們。
然而,他們並沒有接過來。頓時,氣氛變得微妙尷尬,我背後冷汗更是直流,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怯懦和表現警惕,否則有可能前功盡廢。
他們臉上掛著惘然、無法理解的表情,眼中的殺意與狐疑不停交替著,我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候,我強壓下緊張試探性地問:「做咩唔接既?公仔好好玩架喎?」
他們歪過腦袋,其中一隻魔嬰說:「原來……玩……係要公仔?好似係喎……」他們漸漸露出痛苦的神情,最後展露了一個相對來說「可愛」的笑容,並接過我那洋娃娃,三個魔嬰圍著我眨著好奇的眼睛。
想不到拾回來的洋娃娃竟然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暗自鬆一口氣。
接著又拿出另一個預備好的秘密武器──手機展示給牠們,只見螢幕顯示著一個卡通人物。
「多……啦美?」「唔係。」「多啦X夢?」三隻魔嬰沉吟了許久才吐出幾字。
換另一張相片。
「海X……寶寶?」我暗自欣喜若狂,牠們回答的時間越來越短,似乎奏效!
一張張相片過去。
最後,螢幕上顯示住一個光著大屁股、身穿標誌性的紅色上衫和黃色短褲,還一臉爽樣的小孩。
「蠟筆小新!」三隻魔嬰睜大雙目,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個名字,然後發出銅鈴般清脆可愛的笑聲,就連全黑的瞳孔……似乎也多了點生氣。跟剛才對立時猙笑大相逕庭、判若兩人。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也是放鬆一笑,我感受到牠們對我的殺意和惡意已經減到最低。
「呢部手機送比你地,我依家有啲事要處理,遲啲再陪你地玩。」雖然可惜了這部價值不菲的智能手機,以及那條影黑晶吊飾,不過換一條命,值了。
魔嬰抬起粉嫩小手接過手機,臉上皆是閃過一絲滿足、愉快神情,三隻魔嬰向我揮手道別。我鼓起勇氣,伸手摸摸牠們的大腦袋,似乎十分享受這種親暱行為。
牠們身影慢慢變淡,最後在我驚訝的眼中如一陣煙般消散。
我轉身離去,舉了個拇指給我腦海的他:「犀利。不過其實佢地係咩黎?」
(嘿,係我答你之前,趕緊跑返去吧,你時間唔多,邊跑邊跟你講。)
(以我所知呢,其實佢地係地獄邊緣既原居民,由兩個世界因夭折而死既嬰兒,對人世間既眷戀、怨恨、好奇、渴求和憎恨凝聚而成既生物,一隻魔嬰 或者擁有上百至上千的嬰兒靈魂殘片亦不足為奇。所以樣子大同小異,部份殘片兩三歲,睇過卡通片,有印象自然也不足為奇,而佢地亦都好希望有個人可以陪佢地 玩,完成佢地生前的心願。不過就算你幫佢地完成左心願,都唔代表佢地就咁消失,只係佢地會對你特別友善。)
「好可憐,佢地一定係好寂寞同孤獨架啦……」我一陣唏噓,前世今生,誰又能說清楚,夭折而死是個事實,然而因放不下而生的一絲怨念卻一直存在於這個空間裡,縱使他們其他部份的靈魂可能已經重新投胎為人。
無論如何,這一次的殺機總算告一段落。只是,山姆為此事而掉了性命是個事實。
與此同時,帆叔和維吉爾的性命,正與死神角力。並且形勢目前為止還是傾向死神那一面。幸存者那班傢伙是不是擁有控制魔嬰的能力?還是他們那面也被襲擊了?背後相信或者有一層更深的陰謀,腦海忽然閃爍過陰冷青年的樣子。
心中喘喘不安,腳下功夫立馬加快。
超市北區入口近在咫尺。
忽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惡既表世界 人類!!!!!」一聲極具穿透力震耳欲聾的怒吼自北區超市中爆發開來,伴隨著音浪爆炸開來的還有一股無盡殺意,如果說魔嬰的殺意是直接、鋼鐵劍刃般鋒利, 那麼這股殺意則是「不嗚則已,一嗚驚人」的最好詮釋,宛如一把出塵寶劍、帶著猛虎醒來的威勢。
北區超市在我眼中已經變成一個修羅地獄,正因為我是正面迎去這股瘋狂殺意,所以感受最深且受影響最大。面對著排山倒海的氣勢感覺就好像汪海之中的小船,擺搖不定!
(應該係果個老鬼!護法級的實力!?奇怪,我點解會識?總之幫你頂住呢股氣勢先!)甚麼?!是阿爸發出來的?
接著,我雙手綻放出紫藍的淡光,周身沉重的感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縱。與此同時,一道矯健身影以世界短跑級的速度掠出,原本與我擦肩而過,但一瞬之後又改變方向朝我奔來,後方有一大批人馬飛奔追來。
紫黑色的短袍表明了來者的身份,正是一眾異世界的戰士。
最先來到我面前的當然是阿爸,只見平時懶散如他的阿爸,此時亦一身戎裝,外露的雙臂肌肉虬結像一條條潛伏的狂龍。
他提著一枝不知明材質的棍子走來,束起銀髮和下巴長鬚的他面容嚴肅,大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陣營,暗自咂嘴,這是全民皆兵、傾巢出動的勢頭啊。所有村民穿上另一種顏色的短袍,目測為純紫色。
我環顧在場所有人的臉孔,無一不帶著哪怕犧牲也要救回帆叔等人的憤怒和決心,哪怕是小真這麼小的孩子,澄澈的雙眸也是充滿堅決。
「向晨!太好啦!你仲生存緊。」驀然一副軟玉溫香的軀體撲入我懷中,我深深擁抱懷中那道身影,生死關頭之後,又可以見到你,真好。
「傻既,我邊有咁易死。」我低聲說。
曦彤抬起頭眨眨水汪汪的眸子,問我:「你點樣躲過果啲魔嬰架?」池田和薩伊兩人也走到我身邊,捶打了我胸口一下,我望著池田的斷手處和繃帶包扎過 的薩伊,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和抱歉,如果我早點救他們,代價不會這樣大。他們反倒是大笑起來,抱著我的頭笑道:「唔好怪自己,如果唔係你,我地連命都無。」
提起魔嬰自然聯想起已死的山姆,現場溫度似乎低了幾度,一陣肅殺的氣息蔓延開,我苦笑一聲,把視線從曦彤那精緻如餈的面孔移開,向所有人解釋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阿爸,我細佬生死未卜!我一定要去救佢!」白人阿克額角青筋暴現喝道,作勢便要孤身上前作戰作馬前卒。
阿爸用虎目掃視阿克道:「唔記得左我教你地既野?生死存亡最忌既係情緒。以你呢種狀態,未救到維吉爾之前已經比對方既人馬殺死或者比佢地控制既魔嬰咬死,要將呢份情緒轉化做殺意!」阿克聞言如夢才醒,失控的情緒和威壓慢慢收斂化作人類最簡單的情緒──殺意。
不止阿克一個,就連其他人也如夢初醒,一時之間原本散落的殺意被凝聚在一起,就像一把尖刀一樣,一旦爆發必定將敵方擊得摧枯拉朽崩潰。
「唉,我竟然無諗到佢地一開始講既籌碼,根本從頭到尾都無存在過。而談判既目的都係為左捉阿帆、維吉爾同山姆三個人做真正既籌碼……睇怕我地跟住落黎去佢地果面,先係真正既談判。」
我恍然大悟,所謂的談判竟然是一場鴻門宴,幸存者上演了一場請君入甕。唉,說到要玩心計城府的話,樸素的裡世界人又怎夠奸詐的表世界人鬥。
「阿爸,你有無咩佈署?」
「未有。打算衝入去要人,佢唔比就戰一場。」
久不說話只握著我手的曦彤發話:「我覺得直接衝入去都無咩問題,但一定要有人潛入去救帆叔佢地,分頭行事。」曦彤眨眨大眼睛注視著我的眼睛,我解讀到了,曦彤似乎是想我做這個人選,製造給我去探索對面休息室的機會。
阿爸聞言點點頭,正想詢問交給誰的時候,我當然是毛遂自薦取得了這個職責,因為我的裝束一樣都是表世界的人,穿幫機會較低。
「出發!」阿爸一聲號召下,整個異世界戰群開始向南區陣營進發,途中山姆依舊伏屍在地上,婦女都忍不住痛哭起來,村莊男性強忍著沒有哭,因為怕打草驚蛇,只是眼中殺意越發強烈。阿爸從懷中取出一件物品放在山姆胸口,我並不為意,應該是圖騰之類的東西吧。重拾心情後,部隊又向前衝。
待會的計劃是這樣,我跟隨大隊進入敵方陣營,不過先混跡在平民之中,趁對面對頭人與阿爸交涉的同時,我要成功逃離現場並潛入南區陣營腹部地帶進行探索,盡快找出帆叔、維吉爾二人。
漸近的南區入口,一旦跨進這個入口,能活下來的人,
不知有多少個。
一切,可能都是更巨大的陰謀,巨大到,足以吞噬下所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