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中,我用電筒光胡亂掃射,坦白說,我很怕萬一照到死人、白骨,甚至是嗜血者,一定把我嚇得半死,幸好這樣的情況還未出現。我照射著在玻璃櫥窗上另一個「世界末日」的事樣,問歐陽正有沒有頭緒,得到以下答案:「無,我都唔係第一次見到呢啲字,但我同你既諗法一樣,世界末日根本無發生過。」

說著說著已經來到大食代,我和歐陽正自己手持照明手機分頭行事,不過所謂的分頭行事,也只不過相距幾米距離裝食物,所有動作仍舊在對方眼皮底子進行。

手電筒環照一圈,透過落地玻璃,正常來說應該可以看見外面的噴水池和地鐵站入口,可是如今外面只有一層濃濃黑霧,黑霧偶爾浮動飄流,漆黑如墨的霧交織出一張邪惡笑臉。

回照,餐桌上的食物大部份未吃完,翻倒的餐桌、掉落滿地的餐具和物品顯示出當時情況很危急,所有人連手機也來不及帶走就要逃生。

不對!他媽的一點也不對勁,歐陽正不是說當時魔嬰襲擊人,那些受害者的暴斃而亡,按理說應該很多屍體在地下,怎麼現在卻連一條屍體也沒有看見,要不是歐陽正隱瞞了我,就是發生了歐陽正也不知道的事!想到這,我背後冷汗唰唰唰的流,使勁吞了一口唾沬,我抄起最近身邊一把乾淨餐刀警惕地轉身。





「仆街,啲屍體呢?」我冷冷地盯過背後手中同樣拿著餐叉的男人,緩緩吐出一句,身體緊繃,方便應對等會可能一觸即發的惡戰,只要他夠膽「玩野」,我便要他吃苦頭。「哈哈,只係你同雨翹既關係令我有啲想殺左你咁解,既然比你發現左就算啦。」他自行兵解,垂下手,任由手中的餐叉掉落在地上發出「鏘噹」一聲。

這時候我才醒起,一路以來我都化名作阿晨,但有一次歐陽正竟然喚我作向晨,他顯然是一早就認識我,他到底是雨翹的甚麼人,我眉頭不知不覺深鎖。

即使他已經解除手上武器,可是我並不打算就此放鬆,仍然高聲一句:「屍體呢咁。」

「一開始我就同佢地班人講大話,比魔嬰殺的人係會由腳部開始被蠶食,最後連骨都無淨,徹底消失。」歐陽正聳肩輕鬆回答,好像不當一回事,我暫時放下手,冷哼一聲,看來歐陽正也是雨翹的追求者,而且這個人城府頗深,表面上陽光爽朗,內裡老奸巨滑,做事帶有強烈目的性。

「先搵發泡膠盒,將早餐裝返去先啦,阿晨。」忽然又拋下一句說話,自己轉身找發泡膠去了,我留了一個心眼在他身上,無時無刻用眼光打量他的動作,此人心機如此重,或許並不單純在這找發泡膠,而是找其他東西,不是的話怎會答應阿力如此爽快!





我用口銜著手機照明,邊裝著招牌:「中華餐廳」尚微溫的炒米線,邊繼續打量正在另一個攤位裝食物的歐陽正。

啊!猝然,雙手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人生生割下一塊肉,雖吃痛我卻沒有吭出一粒聲,這是我對預知危險的第六感。每當我身邊的人遇到危險,我的手便會發出數次痛楚衝擊,一次比一次痛,只有七次,一旦到第七次,那個人便已經一命嗚呼。

是雨翹!雨翹遇到了危險了,媽的,那班混蛋。

我飛快把發泡膠塞進膠袋,挾在肋下便拔足跑,掠過歐陽正身邊,「快啲返去,雨翹佢地遇到危險!」歐陽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已全力衝了出去,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上。

「啪」





又來了,我忍著劇痛,雙腳更是繼續急放,身影快速在漆黑中竄過。

     ……越來越頻密了,轉眼間已經是第四次,避難所也是在面前出現。趕到了!還來不及呼一口氣,竟見到一幕此生難忘的畫面。

     「嗄嗄……嗯嗄……啊…」傳進耳朵的是竟然是一把女性呻吟聲!一浪接一浪的淫聲浪語衝擊著大腦細胞,兩個赤裸裸白花花肉體在猛烈肉搏,男的身形臃腫,肥頭大耳,雙腿東西進入戰鬥狀態;女的原本肌膏雪白,但雙腿和上半身已遍滿傷痕,最顯眼的是大腿外側煙頭燙傷的傷痕,上班族裙子。

呼,幸好不是雨翹!可是下一刻,無盡怒火燒起,雨翹被人捉住,身上的衣服被脫至一件內衣,褲子也被半解,眼神充滿絕望,不過仍在激烈反抗;兩個半裸的男人發出猥瑣笑聲,「老大,快啲得唔得,無得食飯都比我飲啖湯啦。」那殺千刀的李運聲音傳來。

「咦,睇下邊個返左黎?你既相好喎。」忙著脫雨翹衣服的洪吉停下,戲謔地望著我。

「屌你老母,放開佢。」
     
     「綠毛細路都未撚出聲,幾時到你多嗲呀!你就睇我地同你條女疏乎疏乎啦,呀運,搞掂佢。」我飛快斜睨綠髮少年一眼,只見他仍坐在自己的角落,帶著詭異的笑容,他那狗狼養的竟然漠視這一切。

     收回目光,李運「噠噠」兩聲猛不防竟已衝到我跟前,使出一記快絕的左勾拳,電光石火之間,我只來得及稍一格檔,卸去大部份力道,還是被一拳轟在左臉,我後退兩步,李運一招得勢不饒人:「挑,廢柴無料到既。」他欺身而進,我來不及抹走嘴角的血,向後拉開距離,使用自創的十步跳躍步法閃避,壓下滿腔怒火,因為我知道情緒對一場戰鬥的影響很重!哪怕這是一場極不利的戰鬥,我也要去拼死一搏!





     李運一擊被我閃開,只冷笑一聲,變招為橫肘,扭腰直向我左臉招呼而至,我矮身躲在李運肘下,分豪之差閃過殺招肘擊,抓住機會,先是一掌震在李運左肋位置,再向上一托,「咯嘞」一聲李運的左手脫骹,看他痛得臉容扭曲的樣子,就知我一擊奏效,如無意外至少有一根肋骨已經刺穿李運肝臟,對於這些敗類,我可是一點也不會手軟。

     「仆街,過黎幫手啦。」洪吉聞聲而至,全裸的胖子阿力勉強套上內褲,也跑過來支援,局面一下子變成我一挑三,雖然李運已不足為患,最多只有腳的功力。

     「霍!」一記猛烈橫踢夾雜破風聲呼嘯而至,我閃身後退,只見洪吉極快順勢使出迴旋踢,我用堅硬手刀使用上段防禦硬擋他的腿技,「嘭」微微吃痛,捉住他剛褪去舊力,新力未發的右腳,再閃身以平貫拳直取喉頭。

   得手了!卻沒想到,雖然擊中了,力還未傳盡,左腿脛骨傳來一下劇痛,不由自主失去平衡向前仆去,是李運那混蛋!與此同時,我感到一陣涼風從下襲至面門,是內褲阿力的上勾拳,雖然阿力的力道比起洪吉來說差天共地,但對現在的我來說無疑亦是一記殺招!

     「嘭!」眼前一黑,耳邊傳來雨翹的驚叫:「唔好呀!向晨快啲走!」我勉強站穩,強吞下鼻腔倒流的濃血,不甘示弱,咬緊牙齦向洪吉右邊突擊,那是最缺乏防禦且最短的攻擊距離!

「垂死掙扎!」洪吉不閃不避,反而挨身接近,使出一連串格鬥技與我對碰,以傷換傷的死拼式打法,因為我已經是強弩之末,我只撐過數息,終於是被捉住一瞬間的破綻,胸膛傳來兩下巨響,整個人被倒飛,跌坐在地上的雜物上,胸口不斷傳來灸熱痛感,呼吸變得困難,一口夾雜著胃酸的血液奪腔而出……

洪吉仍然保持戰鬥狀態,站在一邊警惕地大口大口喘氣





(孬種,連自己暗戀既女仔都保護唔到)

     我不是孬種……可是我確實已經沒有一絲氣力,我呼吸變得不順暢,意識蒙糊。

※     ※  ※  ※ 

「社團紅棍即係紅棍,大佬好野!」李運呼天叫地,適時地拍一下馬屁。

可是,五秒之後,他再也笑不出了。

倒下的洛向晨,身上傳來一陣野獸般的低嚎聲……似是……一隻不甘就此完結的兇獸發出的怒吼,只見他一個閃身彈起,黑影瞬間在空氣閃過,好快!洪吉連反應也來不及,便被洛向晨一拳抽得仰天朝直摔在地上,瞬間失去意識,下巴被打得不似人形,強烈的撞擊力甚至令洪吉的頸骨發生不堪負擔的「喀嘞」聲,血汨汨開始似是不要錢地由洪吉後腦溢出。

同時,「嗖」、「噗」,我把子彈射進臭胖子那污穢的腦袋裡,血花夾雜住白花花的腦漿飛濺而出;要知道,就算是我當差那段時間,我也很喜歡偶爾「走走火」清洗一下敗類,何況這裡……沒有是非黑白之分。我飛快瞥了躺在地上、渾身傷痕赤裸的阿妮一眼。

接著我把還冒著硝煙的槍口抵在李運太陽穴,冷聲一道:「唔想死就咪郁。講晒所有野比我知。」李運驚恐之中連聲答應,我在控制住李運的同時,注視著仍剛才的事毫無懼色反倒是一副饒有興趣的綠髮,應該就是這個人了……不過現在不是與他撕破臉皮的時候。





「阿正,你終於來救我了。」我抱過懷中的少女,在她尚殘留著恐懼之色的臉上飛快的親上一口,只見滿臉緋紅的她平靜下來了。同時,洛向晨再一次倒下,剛才那幕好像被他看到了,我眉頭皺皺,要不要趁這機會幹掉他?但是他又不是極惡之徒,我並非濫殺之輩,何況身上還有任務,還是先放他一條生路。

我是誰?

香港虎組高級督察,歐陽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