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她到了樓下的溜冰場。

「你之前咪話好想掂下真雪嘅?雖然咁好頹,但夢想都算開咗個頭吖……」我搔搔頭,厚顏地解釋。這番話說將出來,連我自己也覺得畢過關家姐。

「吓…好呀!」她微頓一下,然後驚喜地道。

「但係我完全唔識架喎……」她吐舌。

「好易上手架啫,況且你天資聰穎。」我打趣說。





「我有無同你提過我體育包尾架。」她扁嘴苦笑。

其實我約她出來,真是有幾分鋌而走險。我不過是和朋友溜過三五次冰,程度只算是在冰上走路走得如履薄冰,跌倒時不會跌個狗吃屎。況且每次溜冰時,我的經驗都似是被格式化過,一切都要重頭學習。萬一我在女神前出醜,真是自毀形象。所以我一星期前從淘寶網訂了一雙滾軸溜冰鞋,每天黃昏到樓下平台練習。現在的情況還不錯,算是可以單腳平衡向前溜,已經比很多人好了。

不過不過,萬一琳琳從小有學習溜冰,我豈不是出來「獻世」?萬一琳琳今天算裙子,我還好意思帶她來溜冰嗎?難不成更厚顏地說「本身想帶你嚟溜冰架,不過你今日著裙,冰就溜唔成喇!宜家十點,我地一係食晏,一係散會。」,真是溫文婉孌的琳琳都會忍不住說「粉腸你現在是在消遣老娘麼?」。萬一……我敢再想了。反正男生做事都不經大腸啦。

「你企係度先,我去買飛。」我說。

可是她堅持要一起去,更自行付了款。看到她纖腰微擺,在人群中如游魚般靈動地穿插,我有點愧疚。不知道這次消費對她的經濟有沒有造成打擊呢?住公屋的有「公屋皇帝」,也有真正的草根階層。





然後當然是要租鞋了。她原來穿37號鞋。相識至今,我總是不其然把她的一切默默記住,她的興趣,她的習慣,她喜愛的,她害怕的,甚至是她的地址,她的鞋碼等生活細微小節。

慢慢地,靜靜地,我開始喜歡藍綠色,我開始聽音樂劇,我家開始囤積零食。不是要處心積累增加話題,純粹是想更潔身自愛罷了。

她不懂綁鞋帶,我幫她綁好了。經驗之談,穿好一雙鞋是成功的一半,故不能馬虎。

她甫步進冰地,眼睛便睜得大大的,眼神閃過一絲興奮後,又轉為招牌的認真。

「哇…哇…哇!」她好不容易才站得穩,我有種衝動想不顧她的面子,拿出手機,留下她此時的溫柔和憤怒。





但是我對她好生敬愛,還是做個君子好了。

「宜家我應該點呀!你帶我嚟之後又粒聲唔出,好衰呀!」她急急輕力捏了我臂膀一吧。

「你試下扶住欄杆慢慢平衡下先啦。」我微笑道。

這情況可以說是各取所需,她有她的圓夢,我又可以安靜地欣賞輕咬下唇,專心一致的她,這嚴格來說也算圓夢吧!

好啦,在家裡想得怎樣天花龍鳳,甚麼牽牽手又投懷送抱,到頭來要實行時人卻是會「淆底」。是呀,我現在就彬彬有禮地站在她身旁,對她的動作略加指點 。如果我有MK仔的一分自信(無恥),平行時空下的我們又會怎樣呢?

「未學行要先學跌,最好係向後跌啦,一屁股坐在地上。因為唔會冚到牙。」我在說廢話,但我不過是想將我所學的傾囊相授。

「嗯。」她專心聆聽。

「然後你試吓慢慢行啦,好似咁樣。係!要外八字,如果唔係會左腳絆右腳。」我口齒不清地說著。





「我試吓……」她回應。

「孩子你慢慢來。」

我知道我的教導很模糊,但幸好她的記心頗佳,不會重複犯錯。最壞的情況不過是她雙腿平行,不由自主地向前滑行,嚇得她花容失色。我徐徐走到她身前,給肩頭她穩住身子。

就這樣便過了二十分鐘,她也可以「不蔓不枝」地在冰面上慢行了,這為她帶來了很多樂子。

「哇!估唔到都幾好玩喎!」她興奮地跟我說,半是緊張的她臉上泛起一陣紅霞。

「睇路啦你!雖然你第一次溜冰學得快過我……」我心中大慰,臉上卻是萬分納悶,好助長她的氣焰,令她開心。

「哼!使乜講!本小姐體育雖然不濟,但係都勁過啲偽文青嘅。」她臉有得色,笑得花枝亂顫。





嘩!終於一睹傳說中的「今天的我打倒昨天的我」了。

忘了說,溜冰場上總充斥著一些從小學習溜冰的小學生,自恃重心低易平衡,便像流星般高速亂衝亂撞。

你猜對了,現在便有一隻墨綠色的小屁孩向我們衝來。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