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魂: Ep.2 陰謀
我的祖父曾是香港著名的中醫師。他年輕時從廣東逃難到香港，在一間舊式唐樓開設診所，幫助街坊鄰里醫病，漸漸在社區建立聲譽。我從小跟在他身邊學習，雖然最後沒有子承父業，但畢竟耳濡目染，對中醫多少也有些認識。
我以指尖輕搭在貴婦人脈搏上，神色凝重：「似是腦中風，大腦血管阻塞。病因大概是高血壓、高血脂、糖尿病，加上飲酒過量，缺乏運動所致。」
「先生說得對！」年輕侍女慌亂地說：「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
我身上沒有帶銀針，靈機一動，記起歐洲亦有針線工具：「誰那裡有針線盒？可否借我一用？」
一名年長婦人迅速遞上針線盒：「這裡有。」我運勁將縫紉針加熱，準確地刺入穴位，隨即以內功推動。
縫紉針被體內壓力排出，連同腦中血栓一併脫出。
片刻，身形略胖的貴婦人悠然轉醒：「我這是......發生甚麼事了？」
「夫人剛才昏倒了，幸得這位先生施展神妙醫術救治。」侍女解釋道。
「多謝恩公。」貴婦人神色誠懇：「請容許我表達謝意。」
「在下不過剛好經過。」我謙遜地說：「不過，請容我叮嚀：日後飲食要盡量減少鹽分及糖分，亦要適量運動，這樣才能保持身體健康。」
「感激先生教誨。」貴婦人含笑道：「可否賞臉到寒舍用膳，讓我略表謝意？」初到異域，能廣結人脈也好，我便欣然答應。
馬車沿途行駛，最後來到城郊一座氣派莊園。大廳內，牆上懸掛著一幅女騎士畫像，神韻逼真，格外奪目。
貴婦人開口介紹：「讓我先作自我介紹，我是碧翠絲‧泰勒。紅心‧衛維恩‧泰勒是我的胞妹。」
我正凝視畫像之際，大廳門扉徐徐開啟。一位身穿緋紅色軍裝、氣質高雅的女子步入。她擁有一頭耀眼金髮，容貌與畫中人竟分毫不差。
「歡迎蒞臨寒舍。」紅心‧衛維恩優雅行禮，臉帶親切笑意：「我是碧翠絲的妹妹，紅心‧衛維恩‧泰勒。」
「久仰芳名。」我躬身還禮。
「晚宴已備妥，請隨我來。」衛維恩含笑邀我到飯廳入座。她舉止從容，態度友善，眼神卻流露幾分難以捉摸的深意。
席間，衛維恩時常關切地詢問我的來歷，對我的經歷表現濃厚興趣。她笑容始終如一，目光卻隱約透著一絲銳利。
「能以東方醫術救治家姐，實在令人欽佩。」衛維恩輕啜紅酒：「不知先生這身精湛醫術從何處習得？」
正想回答，卻留意到她眼中閃過異樣神色。那瞬間的違和感，令我想起「魂系遊戲」中暗藏於笑靨背後的陰謀。
「家父所授醫術源自古老中原，與此方醫道大相逕庭。」我謹慎答道，暗中觀察衛維恩反應。
「中原？」衛維恩笑意依舊，手中酒杯卻微微一滯：「聽聞東方確有一處古老而神秘的文明，想必便是先生所說的中原了。可否詳細介紹？」
「中華醫術淵源流長，講求陰陽五行之道，以經絡穴位為本。」我字斟句酌：「早前為令姐施針，正是透過刺激穴位，使氣血暢通。」
衛維恩若有所思地點頭，眸中閃過難以捉摸的光芒：「確是奇妙醫術。不知先生可願在我國暫留？我很樂意為您安排住處。」
她語氣誠懇，笑容可掬，卻教人不禁生寒。那份過分熱情背後，似隱藏更深層用意。
「感激美意，可惜早有其他安排。」我婉拒道，察覺她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失落。
「想必先生正周遊列國？」衛維恩巧妙轉移話題，纖指輕撫酒杯邊緣：「我國艾爾利亞雖地域不大，卻處處引人入勝。」
「確是如此，在下對貴國歷史文化甚感興趣。」我試探道：「聽聞貴國由四位皇家騎士共治，不知現任國君去向如何？」
話音剛落，整個飯廳氣氛驟變。侍女們動作明顯一滯，碧翠絲夫人神色亦轉凝重。
衛維恩臉上依然掛著優雅微笑，但那笑容已蒙上一層寒意：「陛下因故暫離王都，相信不日即會歸來。期間，由我等四位皇家騎士代為處理國事。」
她說話時雖仍帶笑，目光卻始終凝視著我，似要看透我心中所想。那雙眼睛，讓我想起獵豹盯著獵物時的神態。
「原來如此。」我不動聲色地回應，心中卻升起更多疑問。國君失蹤、四騎士執政、衛維恩過分熱情......種種跡象似乎都指向一個不願面對的真相。
「說起來，先生治療家姐時，展現出非凡的神秘力量。」衛維恩忽然話鋒一轉：「這等力量，在我國可謂罕見。」
「此乃東方修行之法。」我審慎回答，暗中戒備：「在我故鄉，不少醫者皆懂運用內力療傷。」
衛維恩笑容愈發燦爛，眼神卻更顯銳利：「實在令人着迷。先生定要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我們莊園藏有一座古老圖書館，收藏不少東方珍本，或能助先生有所發現。」
「圖書館？」我佯作躊躇片刻，隨即答道：「既蒙厚愛，恭敬不如從命。能一睹閣下珍藏，確是難得機緣。」
「不如這就去圖書館走走？夜晚的藏書閣別有韻味。」衛維恩起身，維持優雅笑容：「我很想聆聽先生對東方醫道的見解。」
跟隨衛維恩穿過莊園的迴廊，月光穿透彩繪玻璃，在地面投射出斑斕的影子。她的背影雖顯嬌弱，卻隱隱散發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穿過一道暗紅色的橡木門，眼前豁然開朗。圖書館內部寬敞明亮，層層書架直達天花。古雅的木梯依靠軌道滑動，方便取閱高處的書籍。
「這裡收藏了近千年的典籍。」衛維恩指着其中一個書架說：「這區專門收藏東方文獻，雖然大部分都未能完整解讀。」
我走近查看，發現確實有不少中文書籍，但似乎都是殘本。正當我專注研究時，隱約察覺到衛維恩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帶着某種探究的意味。
我被安排在二樓的客房過夜。深夜時分，正要前往洗手間，卻聽見走廊盡頭傳來細微的響動。
穿過昏暗的迴廊，微弱的燭光從一個房間的門縫透出。我放輕腳步走近，卻聽見碧翠斯夫人低聲的啜泣聲。
從門縫望進去，眼前的景象令我瞬間屏住呼吸——碧翠斯夫人跪在地上，衛維恩正拿着一根皮鞭俯視着她。房間內瀰漫着詭異的氣氛。
「姐姐大人」衛維恩的聲音不再帶着晚宴時的溫柔，轉而變得冰冷而尖銳：「妳今天的表現很不理想呢。」
「對不起......」碧翠斯顫抖着說：「我不是有意在晚宴上失態的......」
「妳知道嗎？」衛維恩彎下腰，輕撫姐姐的面頰：「要不是妳突然暈倒，或許那個外鄉人不會發現他的特殊能力？這可不在計劃之內。」
我悄悄退後幾步，躲在陰影處。這對姊妹的關係顯然不如表面般和睦，而碧翠斯的暈倒......難道是刻意安排？
「幸好，」衛維恩繼續說着，聲音中帶着一絲扭曲的愉悅：「至少他答應留下來參觀圖書館。姐姐，這次就饒過妳吧。」
我強忍着衝進去的衝動，悄然返回房間。事情比想像中更加複雜，表面平靜的莊園下，究竟還隱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祕密？
回到房間後，我輾轉反側，久未能寐。剛才目睹的一幕，令我不禁細想起晚宴期間的種種異常。衛維恩堅持邀請我參觀圖書館，碧翠斯夫人詭異的失態，還有那些尚未解讀的東方典籍......一切似乎都指向一個精心部署的陷阱。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進房間。我站在窗前沉思，正想着要如何推辭離開，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輕柔的敲門聲。
「先生，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門外傳來侍女恭敬的聲音：「紅心大人吩咐，請您用膳後移步書房一敘。」
「好的，麻煩轉告大人，我馬上就到。」我一面應答，一面暗暗在衣袖中藏好幾枚銀針。這莊園處處透着詭異，不得不多加防備。
推開房門，只見走廊上一片靜謐，昨夜的不祥氣氛彷彿只是一場幻覺。可是我深知，在這平靜的表象之下，必定暗藏玄機。究竟前方等待着我的，會是怎樣的局面？
餐廳裡，碧翠斯夫人不見蹤影，只有衛維恩一個人優雅地坐在長桌一端。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在她精緻的臉龐上投下斑斕的光影。
「昨晚睡得可好？」她的聲音依然溫婉動聽：「希望這裡的一切都合你心意。」
「承蒙款待。」我不動聲色地回應，留意到侍女為我斟的茶散發着一絲異香。我藉故整理衣袖，暗中以內力探查，果然察覺到茶水中隱含着一絲詭異的氣息。
「這是我們莊園特製的清茶，有提神醒腦之效。」衛維恩微笑着說：「待會看典籍時，想必會用得着。」
我佯裝啜飲，實則暗運內力，將茶水中的異物隔絕。衛維恩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那份關切中帶着幾分窺伺的意味。
「說起來，我一直對東方的修煉之術很感興趣。」她忽然話鋒一轉：「聽說修煉到極致的人，體內會凝聚出一種奇特的能量核心？」
我心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那只是傳說罷了。修煉之術主要用於治病救人，講求順應天道。」
「是嗎？」衛維恩輕輕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可是典籍上說，這種能量足以改變物質的本質，甚至......起死回生。」
她說最後四個字時，語氣略顯沉重。我注意到她手上戴着一枚暗紅色的戒指，戒面鑲嵌着一顆古怪的寶石，隱約散發着不祥的氣息。
「修煉之術若是用於違背天道，必遭反噬。」我婉轉提醒：「生死有命，強求不得。」
衛維恩忽然笑了，她的笑容中帶着幾分睥睨：「力量，才是掌控命運的關鍵。先生說是嗎？」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門外傳來焦急的通報：「紅心大人！邊境發現可疑的東方商隊，據報已接近城郊！」
衛維恩眉頭輕蹙，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來得真不是時候。」她轉向我，嘴角重現優雅的弧度：「失禮了。公務在身，容我先行告退，請您先去圖書館，我隨後便到……」她意味深長地看着我：「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繼續這場愉快的談話。」
望着她優雅而決絕的背影，我不禁陷入沉思。這支突如其來的商隊，莫非與我此行的目的有所關聯？更令人在意的是，衛維恩對東方修煉之術的刻意探詢，究竟別有用心，抑或只是單純的好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