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如此的難以忘記: 10
~第二天,因為她還要上學,所以我獨自一人在街上閒逛着,差不多到她放學時,我在她的校門外等她。
「咦!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見到我時問。
「來等妳,現在就回家?」
「嗯……但回去之前,要買點今晚吃的,你想吃甚麼?我今晚煮給你吃。」
「隨便吧!在宿舍吃的也沒太多選擇。」
當我們買了些東西,然後漫步回家的路上,我問她關於與那個屋主的事。
「是他們說的?」
「嗯……他們以為我知道,所以才對我說的。」
她沒有再說甚麼。
「他的年紀……是不是比我們大?」我問。
她只是點點頭。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再談她這段私事。
那一晚,我們沒有太多話,大家一起晚飯後,她便開始做功課。可能是我太敏感吧!總覺得這是因為我談到她與那位屋主的事,而她刻意地不想我知道,至少,我還未見過那個男人。
當大家已經開始入睡時,我見她還在書桌前面,我問她可以談兩句嗎?
「妳以乎很忙?功課很多?」
「是呀,下星期有考試。」她除下她的眼鏡,將一把長髮撥過一邊後說。
「那……努力呀!」
「唔!你也是。」
「Goodnight!」
「Goodnight!」
我返回睡房後,沒有立即入睡,我問Vincent借了一張信紙,然後在他的書桌上寫了一封短信。
隔天早上,我比屋內所有人都早起,將寫上「敏慰」的信封放在廚房的餐桌上之後,我拿起了手提包,推開門離開那間屋。
那天有點冷,一陣冷風吹過我的臉頰,覺得刺痛。
我伸手在臉上摸索,有點濕潤,才驚覺原來是自己的淚水。
有人說英國秋冬的天氣,會容易令人覺得蕭瑟、覺得寂寞、覺得酸楚。
我想,說出這樣的人,都可能曾經有着我那天的心情。
在火車站買了回程的火車票後,我在電話亭給敏慰撥了個電話。
「怎麼突然走了?也不說一聲再見!」她問。
「我怕說再見嘛……在香港已跟妳講過一次,我不想在這裡也說多一次,好像每次見面都是為了說再見。」
「你還未開學吧!怎麼不留多兩天?」
「可以見到妳就夠了,也不在乎那兩天。」
「唔……對不起。」
「怎麼要道歉?」
「有些事,就是一言難盡。」
我明白她想講與那個男人的事。
「我明白的,只要自己覺得開心就可以了。」
「不是開心與否的問題……這裡生活不容易……有時候…….就當是互相利用吧!」
「慰。」
「嗯?」
「我好掛住妳。」
「我也是。」
「要給我寫信啦!」
「我會的。」
掛線後,我忍不住在電話亭大哭出來,我覺得有樣很重要的東西從我的身體內被抽掉出來,覺得整個人都空洞了。我伏在電話機上很久很久,直至有個火車站職員拍門問我發生甚麼事,我才清醒過來。
或者,是時候將一些東西放進記憶的盒子裡。
當火車向北出發,我將一些事情留下了,或者,那就叫就青春。
「『九月雙城戀』?先生,請你等等,我幫你查一下。」一位長得漂亮的年青書店女職員對我說。
我的小說出版後,有朋友說市面好像很難找得到,所以我來到銅鑼灣誠品書店,嘗試找一下,果然,在「新書推介」那一欄書目上,找不到我的新書。
「對不起先生,找不到這個書名……」女職員的視線從電腦轉向我問:「你肯定是這個名?」
「肯定……不過,算吧!」正當我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有把聲音將我叫住。
「Ken!是你?」依然留着一把長髮,還是那個笑容,這個她,我永遠不會忘記。
「陳敏慰!」我想再叫出這名字很久了。「很久不見……來買書?」我見到她身邊有位小女孩。
「是呀!帶她來買兒童書……」敏慰拉拉那女孩的手,說:「我女兒….. 喂!有沒有叫Uncle啦?」我發覺女孩的眼睛很像敏慰,但有點害羞,立即躲在敏慰的背後。
「很久沒聯絡啦!」她說。
「嗯……二十年!有吧?」我點點頭。
「差不多吧……你現在做甚麼?」她輕撥一下額前的頭髮,神態依然。
「小書作者。」我留意到剛才的女職員望了我一眼,我有點不好意思。
「是嗎?甚麼書名?我現在買一本,要給我簽名呀!」她表現得很興奮。
「這裡……還未有發售!」我望向那女職員,她對我輕輕一笑。
「是嗎?」
「這樣吧!我送妳一本。」
「真的?那謝謝啦,要有你簽名的。」她笑得很好看。
「一定,沒問題。」
之後,我們交換了電話與Facebook,我說遲一下約出來晚飯,她說很好。她倆母女離開的時候,她女兒轉過臉向我展示她手上的故事書,是一本「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
這時我才猛然想起,忘記問女孩的名字。
當晚,我打開電腦,在Facebook網頁,我鍵入她的名稱,看見一張女孩的大頭照,笑容很像陳敏慰,是她的女兒。
我按下「交友邀請」,然後顯示等待答應。
我坐在電腦前,想起那一年的九月,我第一天在班房內望見她的情形,那天,陽光明媚。
「全卷完」
創作這故事的時候,當然也夾雜了自己的一些自身經歷,但不會是真實個案改編。有陳敏慰這個人嗎?我可以答有,只不過我們所經歷的,並不真如故事所寫的一模一樣。而其中一樣跟現實相同的是,我的確和她看過「人鬼情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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