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沉沒: 第十三章
阿寶領著夏晴走進廿四小時經營的便利店。「你在這裡等我一下。」阿寶吩咐夏晴後就逕自走向冰櫃,隨便的拿了一些飲品及微波爐食物,然後還拿了一些信封和文具。
「麻煩你給我兩張中港電話卡,能上網的那種,還有郵票。」阿寶向店員說。
他倆離開了便利店。「由此刻起,我們不能再用我們的手機,手機會令我們暴露行蹤的。」
「換了電話卡也不行?」夏晴雖有疑問,但仍是乖乖的將手機遞給阿寶。
「不,現在的智能手機在我們買回來的時候都在網上登錄過我們的個人資料,即手機已與我們的個人身份連繫上,只要警方拿到搜查令,他們就能從電訊商及手機生產商套取我們所有的手機資料及記錄,甚至乎是行蹤。」阿寶一邊解釋一邊將他倆的手機放進一個信封裡,貼了足夠面值的郵票後就扔進了附近街上的一個郵箱。
「我們現在要去哪?」夏晴欲了解她們的下一步。
「有一個人我們必須要見的。」阿寶答。
「你指的是金老先生?」
阿寶點頭,然後說﹕「但在這之前,我必先要去一處地方弄清楚一些事,因為如果現在不去,恐怕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去﹗」
夏晴跟著阿寶從荷李活道轉入了樓梯街,再轉進了摩羅街。摩羅街附近一帶是古玩愛好者的天堂,這裡集中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古玩店、攤檔,甚具特色。有趣的是這裡的店舖都是不定時開門做生意的,要找心頭好的話必先要跟各古玩店的老闆混熟,知道他們的開門時間,那發現心頭好的機會也就較大。
他們在一間古玩店前停下了腳步。
「這裡是?」夏晴好奇。
「我外公的古玩店。」阿寶在門前的地毯底下拿起了鑰匙,打開了門。「我跟你說過我外公以前是個探險家,他收藏了不少好東西,有部份能見人的都放在這裡。」
阿寶領著夏晴走上了二樓的一個房間,從房屋裡面的裝潢擺設來看不難猜出這是一間書房,一個個掛著獨一無二木紋的木製書櫃,一層層分別放著大小不一但又整齊排列著的書本,散發著一股獨特書卷氣息的房間,讓人喜愛。
「這裡就是你說經常躲起來看書的地方?」夏晴打從心裡喜愛這房間,更想藉此了解多一點阿寶的年少往事。
但阿寶卻搖搖頭,並指著其中一個書櫃說﹕「這後面才是。」
「後面?」望著前面的一個書櫃,夏晴一臉狐疑。
阿寶在書櫃的第三層拿下了幾本書,夏晴赫然發現裡面竟然有一個以鐵片砌成的橢圓形機關﹗阿寶隨即走到房間另一邊的大櫃,把一尊佛陀拿下,他將那尊佛陀的底座插入那個橢圓形機關,然後開始順時針轉動,那書櫃竟被慢慢移開去了﹗書櫃後面原來藏著一扇門﹗
「嘩﹗是在拍電影嗎?」夏晴驚嘆。
「我外公就是喜歡玩這些小把戲,我小時候曾領教不少了。」阿寶一邊按著門邊的密碼鎖一邊耍寶道。
夏晴對這些小把戲大為好奇﹕「那裡面會是密室之類的嗎?還是會有什麼罕有的東西?」
「嗯,是一些較為罕有的藏書。雖然金錢價值可能不高,但我外公對它們都珍而重之,因為裡面每一本於文化價值層面上都意義重大﹗」在密室裡,夏晴驚嘆於眼前的這一片書海,她仔細的觀察書櫃上的書,發現每本書與書之間也被一片膠片獨立間隔起來。出於好奇,夏晴欲隨手拿一本來看看,但立刻被阿寶制止住﹗
「先帶上手套﹗」阿寶厲聲吩咐道。
夏晴曉得阿寶多緊張這些藏書,因而並無怪他語氣重,只是伸伸舌頭耍寶並照阿寶的吩咐戴上手套,還打趣道﹕「看來你也很緊張它們呢﹗」
「這是當然的,它們可是陪著我成長的老朋友﹗而且從小到大被外公耳濡目染了,都視它們如寶一樣對待,你可別小看這裡以為只是一個小小的密室而已,保存古書的設備裝置可是仿傚故宮博物館的﹗」
「這裡的書真的如此珍貴?」夏晴疑問。
「珍不珍貴很難說,例如你剛才想拿的那一本,叫《明心寶鑒》,是由范立本重新編輯整理的初本,有傳是明初時期的。」阿寶一邊在找要找的東西一邊回答夏晴。
「嘩﹗那就是很久以前的書了﹗」被一片古書海吸引著眼晴的夏晴終於發覺阿寶在忙著找東西,便問﹕「其實你在找什麼?我能幫上忙嗎?」
「太好了,你終於發現我在找東西了﹗」阿寶打趣道。「我在找一本紅色封面的書,沒書名的,外形就像電影裡看到的武林秘笈一樣。」
「什麼書會沒書名這麼奇怪?」夏晴果真很「好問」,老掉了牙的說法就是一個典型的「問題中女」。他倆一邊找一邊聊著各自小時候的事情,有說有笑的,好像又多了解了彼此一些。
時間就這樣過了三十分鐘。「找到了﹗」阿寶興奮高呼﹗
「咦?這裡剛才我不是找過了嗎﹖」夏晴茫然。
「那你還好意思說出來…」夏晴沒有理會阿寶的譏諷,她只好奇阿寶手中拿著的究竟是一本什麼樣的書,於是在他手中搶了過來翻開,竟發現裡面大部分都是姓名,而且這些姓名都有著一個共通點﹗
同一個姓氏 — 鄭。
「這本是?」夏晴不解。
「鄭氏族譜。」阿寶將書從夏晴手中拿回來並小心翼翼的逐頁逐頁翻查,直至停在其中一頁上,自信的說﹕「我果然沒有記錯。」
夏晴從旁看著這頁面上的內容,不禁吃了一驚,因為那上面寫的內容並不陌生,
「三叉水溝,鯉魚疊石八尺高,
黃沙是金子,祖先大事可重修。」
正正就是他們在地下洞穴裡的石壁上看到的石刻文字﹗
夏晴繼續往下看,看見旁邊還有幾個字寫著﹕「鄭連昌題」。
「鄭連昌?這鄭連昌是什麼人?為什麼洞穴裡的石刻文字會和這本族譜裡寫的一模一樣?寶,這…」這時夏晴的腦裡應該有十萬個為什麼,但她想向阿寶查問之際,看見阿寶正認真的思考著,所以也不欲再出言打擾。
看見夏晴欲言又止,阿寶終於開口道﹕「詳細的我也不記得清楚,這個名字我只記得在一本書裡讀過,那應該是一本叫﹃華南海盜﹄的書,應該是在外面書架上的,我們去找找看,應該會找到點頭緒的。」
「華南海盜?」其實不止夏晴,阿寶心裡同樣充滿了疑問﹕為何事件會拉扯到一個海盜上去了?
由於日後可能會用得著,阿寶將族譜小心翼翼的包裝好,一起拿離開了藏書的密室,然後他倆再次回到書房。阿寶吩咐夏晴去找那本叫﹃華南海盜﹄的書,自己則走到書桌前開了電腦,因為他有更重要的東西要查看—智賢的電郵郵箱。
阿寶知道以他跟智賢多年的交情,智賢一定會應他要求給他手頭上關於外公被擄走時的所有資料,而為了不被人發現洩露機密資料,發到自己的電郵郵箱是最佳的方法,而且智賢電郵郵箱的密碼,阿寶倒轉來唸也能唸得出來。
「有了﹗」阿寶開心不已,智賢果然是最懂他的﹗阿寶立即查閱了那些文檔,對外公被擄走時的狀況已經有了初步了解,而當中他留意到一份口供,那是仲良的,阿寶仔細地看完整份口供,有一點令他非常在意的,就是在外公被擄上車前大叫了一句「阿寶﹗生日禮物﹗」,究竟是什麼意思?這明顯是外公留下的一個提示信息,但他為何要留下提示信息呢?阿寶並無沒頭緒,他只猜想到外公口中所說的「生日禮物」,應該就是他被困於工地通道時曾大派用場的萬用刀。
阿寶拿出萬用刀,前後左右的查看但都沒半點頭緒,但他依稀記得外公送這刀給他的時候,曾提及過是在哪兒買來的,這可能是一個線索,因此他決定先去那兒一趟。
趁著夏晴仍然在找書的空檔,阿寶在書房內找到一個背包。他將族譜放進背包,並在屋內四圍搜索,看看有沒有什麼用得著的,都塞進背包裡去。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錢﹗因為阿寶深知他們已不能再用任何八達通、提款卡之如此類會暴露他們行蹤的東西,現在能用的就只有現金﹗於是他走到店裡的賬房,幸運地他在裡面的保險箱找到一大筆現金。
「寶﹗」突然間,阿寶聽到夏晴的大聲呼叫。
「不是這麼快便找上門了吧?」阿寶暗叫不妙。他立刻不顧一切的衝下樓,盡量憑聲音的來源猜測夏晴的所在位置,他走到連接大門的走廊,見到夏晴呆呆的站在門口旁邊。
見到她人沒事,阿寶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他看見夏晴手裡拿著一東西,於是走上前問。
「你看…」夏晴把那東西遞給阿寶,面容呆滯。
那是一封信,上面寫著:
如想你們外公及父親沒事,拿錦盒和隱藏在裡面的秘密前來交換﹗給你們三天時間,會再聯絡你們。
守財奴 字
守財奴?誰會改這麼難聽的名字?
「這封信你在哪裡發現的?」阿寶抓著夏晴問。
「剛才我在書房裡找到那本﹃華南海盜﹄的時候就聽到樓下有聲音,於是便下來查看,然後就在門口發現了這封信…」因為這封信,已幾可肯定夏至也是被抓走外公的同一班人所捉走。守財奴?錦盒和隱藏在裡面的秘密?究竟他們是什麼人?捉走夏至跟外公為的就是那個錦盒嗎?劉叔、吳光明的死跟其他人的失蹤難道都關他的事嗎?夏晴心中一連串的問題也正正同樣是阿寶想知的問題。
阿寶無奈,只好冷靜的分析事件以安慰夏晴:「可幸的是至少我們知道,這三天內,我外公和你爸都是安全的。我們要在這守財奴再聯絡我們之前,先找到他所提及的那個錦盒﹗」
「錦盒?怎麼知道他所說的是什麼錦盒?」夏晴焦急的說。
「我想我們先得去找個人。」阿寶依舊提出和之前一樣的建議。
「金老先生?對﹗找金老先生﹗」夏晴緊張的說。
但阿寶卻搖頭道﹕「不,根據智賢發過來的資料,金老先生現時應該在醫院被警方看管著,我們很難跟他見面的。既然不能找他,我們就得先追查另一線索,雖然我不能肯定這個人會否知道些什麼,但是只要有一絲機會,也得試試﹗」
夏晴雖激動,但還未失去理智,她同意阿寶的建議,問﹕「那我們要去哪裡?」
「旺角,去找一個可能知道我那﹃生日禮物﹄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