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李鴻璋要接我放學的消息,是在我揭發了就是他幕後主謀,去唆擺一個暗戀阿曦的男生來不斷騷擾我的幾天後。
 
 
那時,正在上中文的作文堂,吳老師繼續講著怎樣利用字詞聯想,去構成一篇作文,
 
而黃明則在我一旁左觀右看,然後壓低聲線地說:「我聽聞李鴻璋話會接你放學。」
 
「你小心啲啊。」他拍一拍我肩膀,他用擔心的眼神望著我。
 
 




起初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做,因為即使我知道了,還是沒有什麼行動。最後我想得最勉強的答案,應該是被人揭發做壞事的,自然會心虛,唯有先下手為強。
 
「多謝你。」我苦笑了一下。
 
「洗唔洗同老師講?」
 
「但講左又可以點?」
 
這種情況,我真的不太相信學校的老師能幫到多少。
 




「可能可以護送你返屋企呢?」
 
「但係可以護送幾多日。」
 
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
 
雖然我如此說,不過我心中卻沒有任何解決方法。
 
可以怎樣做呢?
 




就這樣,苦惱了我整堂作文,如同空白的作文紙一樣,一樣方法也沒有。
 
「嗯,好啊。」
 
過了午膳,還有三堂課便會放學。
 
我望著外面藍藍碧麗的天空,邊望邊思考著到底李鴻璋說的話是否真實、如果是,那跟老師說?跟朋友說?跟……木下說?還是一放學就衝走?
 
想著想著,三堂也不經不覺的過了。
 
我就這樣,什麼都沒有準備就步出校園。
 
臨出門口拍卡時,校門的守衛姨姨對我微笑說再見,我也點點頭,可是笑不出。當時我心想,如果姨姨你能夠在我被人追殺時,及時報警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這個時段接近六時多,我故意在學校留了一會才走的,結果街上只有一兩個




學生,我瞥一瞥外面,沒有什麼動靜。
 
「難道真的只是唬嚇?」我心想。
 
正當我想著怎麼會沒有人,步行到喇沙利道的轉角位時,我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左邊的景象吸引著。
 
 
「就係佢?」
 
 
「終於黎啦?等撚死我咩。」
 
 
「肯蒲頭啦咩?」
 




 
左邊的轉角位不遠處站著蹲著一班人,就是李鴻璋,還有幾個他的同學,然後就是四個穿便服牛仔褲的「街外人」。
 
 
我心知不妙,打算馬上轉身離開時,後面卻已有另外一個人擋我去路。
 
 
其中一個染著粉紅色頭髮的「街外人」一手抓著我的肩膀,另一手梳著自己的頭髮說:「喂,靚仔,過一過黎。」
 
 
他們一班人夾逼著我的,把我強拉到附近一條後巷去。(就在對面街)
 
 
「喂,聽聞你搶左我兄弟條女喎。」仍然是粉紅色頭髮的那個說話,
 




 
語氣帶著滿滿的威脅,李鴻璋就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好像一個小囉嘍在等候老大為其出頭,只是一臉得意的樣子。
 
 
「木下從來都同你兄弟唔係男女朋友既關係,我又點搶左佢條女呢。」
 
我有點驚訝自己到了這個地步還能如此鎮定,只是有一點激動,
 
 
激動是因為覺得道理是站在自己那一邊,也驅使我到了這一刻,
 
 
被十個漢子圍著仍如此堅定,不知道這是勇氣還只是天真。
 
 




「木下?」
 
 
李鴻璋這時靠前對那個粉紅頭的說了幾句說話,
 
 
應該就是跟他說木下正是那個他們一直所提的女孩,而粉紅色頭才如夢初醒。
 
 
「乜你地唔係男女朋友關係架咩?」粉紅問李鴻璋。
 
 
「呃……本身係,但就係被佢搶左。」
 
 
「聽到未啊,你無啦啦搶左我兄弟條女啊。」粉紅頭手背拍打住我的胸口,挑釁的說。
 
 
「即係佢都未追到個女仔,點算搶?」我說。
 
 
好笑的是,粉紅頭好像有點動搖的回望了李鴻璋一眼,又馬上回來瞪著我說:
 
 
「總之你搶我兄弟條女!仲係到牙刷刷?」
 
 
我忘了有些人是不講道理的。

「如果中意就代表係佢女朋友既話,咁你可能要小心,因為你身邊啲兄弟隨時都係你女朋友既男朋友。」
 
「仆你個街,咁臭串?」粉紅頭一手拉著我的衣領,扯得我向前扑了一下,然後他的眼睛注意到我的褲袋。
 
「你插住褲袋咁耐做乜野,拎出黎!」他左手捉住我插在褲袋的右手,用力拉出來,然後看到我的手正拿著通話中的電話。
 
「屌你死靚仔報警!」他憤怒的正準備一拳揮過來我的右臉,我條件反射般的一腳踢著他的下身,他應聲的向後仆倒在地上。
 
也許沒有人預料到我會出手,他身邊的兄弟都呆住了,沒有人反應過來,我心知不妙,趁他們還未回神過來,馬上拔腿就跑,衝出後巷,向著學校的方向跑去。
 
 
「吓啊吓啊」我急速的喘著氣,不要命地飛快跑著,因為我已感覺到他們在後面追跑過來,呼吸急速得肺部有種被人捏著的痛。
 
「咪走啊!」
 
他們的腳步聲愈多愈近,我更快的跑往學校,只差一段小路就到!
 
 
「仲捉唔撚到你!」
 
 
我忘了李鴻璋是運動健才,他很快便追趕上來,抓到我的衣服,一拉便把我絆倒地上。
 
 
「咁好跑啊啦!」
 
 
粉紅頭追了上來,狠狠的一腳踩在我的肚皮上!
 
 
我頓時感到強烈想嘔吐的感覺,我火起上來,對著他的腳一拳揮過去。
 
 
「屌你仲敢還拖!?」他發洩怒氣般的,用更大力踢了我數腳,
 
 
我左邊的肩膀痛得像骨折一樣,嘴裡一陣甜甜腥腥,應該是流血了。
 
 
「打佢啦,唔洗留力。」他對著身邊的小囉嘍說,小囉嘍們獲得批准後,也加入圍打一份。
 
 
我的全身好像被數百個人擊打一樣,不停被他們用腳踢著,
 
 
痛得全身的細胞都好像都苦叫,要被撕裂一樣。
 
 
「唔好打啊!」
 
 
突然一把熟悉的女聲傳來。
 
 
本來被無數雙腿踢著的我,被一個柔軟的身驅包護著。
 
 
「唔好再打佢!」她哭著。
 
 
這是木下的聲音。
 
 
 
 
 
 
 
 
 
有時我不明白……為何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
 
妳卻說,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