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洗過澡後我便先讓凌穿著我的睡服去哥哥的房間睡了。

這是翌日早上的事。

一睡醒,凌的臉龐便呈現在眼前。

「早上好!聖那大人!」

凌以與平常在夜深時同樣的興奮語氣爬上我床上喊道。





凌正壓在我身上。由於我們的身形不同,我的睡服穿在她身上尺寸大了。可能因為她正趴在我身上吧,從領子內幾乎能看見她上半身的全部。

真是像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呢,可是偏偏你的傷痕還是這麼真實地一筆一劃呈現在我眼前。

——凌至今為止所承受的不只是孩子,是連我們這年紀、甚至比我們再大年紀的成人也能超越的痛楚。

她的語氣就像昨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靠一晚就能釋懷了嗎?真是堅強的孩子。

「全看到了喔。」





我淡然回答,並把頭轉向一邊。

凌立即把視線移向自己的領子內。注意到後她打了個筋斗退到我床邊,大驚小怪地喊道:

「啊啊!聖那大人真變態!」

「是的、是的。」

我明顯地敷衍她,接著起床。





凌妨礙我下床了,但我讓她借開一下她又不願意,嘴邊說着「聖那還未跟我說早安!」般像個孩子在鬧別扭的話。

「早上好,凌。」

我只好配合道。

「嘻嘻,很好。」

聽後凌一邊像個小孩般露出傻氣的笑容,一邊乖乖移開讓我下床。

*

洗漱並吃過早餐後,我們一同踏上返學路。

「總感覺每天睜開眼第一眼能看見的是聖那大人真幸福呢!」





「嗯嗯。」

「哎呀,就這!?」

「不然可以怎樣。」

「嘁,真是個悶騒。」

「嗯嗯。」

*

接下來還是一段無聊的對話。





「說起來你有手機嗎?」

「沒有啊。」

「那要去買了呢⋯⋯還有你的衣服也要⋯⋯」

「⋯⋯那不是要花聖那很多錢嗎?」

「不用緊,我本來就有儲蓄。」

「那⋯⋯我也得快點找工作去賺取金錢還給聖那大人呢。」

「嗯。」

其實不用還也可以的。但我沒有拒絕,而是給予了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總感覺很不好意思呢⋯⋯」

凌露出苦笑,搔了搔後腦勺說道。

內心閃過一剎像不甘的違和感——我不想看見凌這副悲傷的樣子。

明明是我說過要承擔起保護她的責任,卻讓她感到虧欠或愧疚般悲傷——我不想這樣。

「不用緊。」

可是,除了這句外,我根本想不到任何能讓她減輕負罪感的話。

*





在快要到達最常碰見同校生的那段路前,凌突然走到我跟前截停了我。

「吶,聖那。你可以替我保守秘密嗎?不論是我身上發生的一切、或是我們正在同居的事。」

「嗯,當然。」

只是想說這些嗎?那當然沒問題了。倒不如說——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

「還有。」

凌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副有深意的淺笑,繼續說道——

「能像以前一樣對待我嗎?」

她只是淡淡吐出一句。

是我對她與之前不同讓她感到違和了嗎?不過才剛知道這樣震撼的事實,很難不去想太多或介意太多吧?

——就因為會變成這樣,凌才寜願被別人說成是怪人也不願告訴別人真相嗎?

那她願意跟我說,是渴望我能對她做出什麼與別人不一樣的事嗎?

能對她做出什麼與別人不一樣的事,就是我所追求的「帶給她溫暖」⋯⋯嗎?

——既然是這樣,我就聽從她的一切吧。

「嗯。」

雖然還是答以這個模稜兩可的字詞,但這次我給予了它肯定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