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這是我在演出之前的一個小時都在重複的話。至於為什麼呢,是我粗心大意地忘記帶小提琴的弱音器了。雪上加霜的是,我在表演前還剛好有課,而問遍了周圍的人都沒有額外的弱音器。

無奈之下,我只好滿懷歉意地跟指揮坦白了我的過失,幸好他並沒有生氣,反而安慰起我來,跟我說我是首席本來就應該拉得大聲一點,所以沒關係。

由於這是我第一次作為第二小提琴首席表演,因此邀請了十二個朋友來。可是我不夠票了,於是便問小樹有沒有多一張票。出奇的是,他居然一改平日隔一輩子才回覆的尿性,在同一天內回覆我了。

在我們在表演開始前稍作休息時,他拍了拍我,將票遞給了我。

「謝謝你呀,票價是六十吧,你先等一等喔。」





跟他道謝下後我便轉身想拿錢包,豈料他居然擺擺手道:「不用了,就六十塊而已。」

「啊?不行吧......還是要還給你的!六十塊可不是什麼小錢呀!」我驚訝地搖搖頭說道。

「真的不用啦。」

「可是......」

「就六十塊而已,你自己留著吧。」他哭笑不得地說。





就這樣來回了幾下,在他的堅持下,把錢退給了我。現在回想起,還蠻好笑的。我是那種不喜歡受人恩惠的人,會覺得很不好意思,平日裡的我肯定說什麼都要對方收下的,可對著他我就沒輒了。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他說什麼我都想點頭同意,唉。

快要演出的時候,他突然記起在其他地方的朋友想看我們的演出直播,可是怎麼都找不到直播的網站,所以我們倆便一起去大堂找樂團指揮問。其實我不用跟過去的,但為了能和他多待一會兒,我便屁顛屁顛地一起走了。

找到指揮之後,他告訴我們網站就在樂團的臉書帳號上。可是小樹過了一會兒還是找不到,而我已經找到了,指揮於是意味深長地跟小樹説:「她可以告訴你網站在哪裡。」説罷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眼神看向我們,然後笑了笑就繼續忙著迎接來看演出的觀眾了。

怎麼回事?我表面上波瀾不驚,但內心卻慌了。難道他看出來我喜歡小樹?我突然想到在前兩個星期的排練時,我一直在偷瞄小樹,而有次不小心被指揮看到了。我其實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抓到我在看小樹,但我和指揮對上眼神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見他用看破但不說破的眼神看了看我。現在看來,他多半是察覺出我對小樹的好感了。

不過我轉頭一想,他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應該是不會戳破的,而且我喜歡小樹不是一件需要遮遮掩掩的事,被人發現了說實話也不會對我產生影響,那就隨他去唄。





在演出開始之前,來看我的朋友笑嘻嘻地將一瓶威士忌塞在了我手上,說是什麼祝我演出順順利利。我有點哭笑不得地收下了酒,跟樂團的朋友分享了這件事。大家都被逗笑了,包括小樹,似乎對於我有那麼多朋友來捧場感到很意外。

在演奏會的上半場,我們表演得很順利,雖然我很緊張,但萬幸的是,我那短短的獨奏沒出什麼問題,也收穫了大家熱烈的掌聲。在上半場完結的當下,我甚至看到我的朋友在觀眾席大聲為我歡呼,頓時感到心裡暖暖的。

中場休息時,我趁機小跑到他旁邊跟他並排走回練習室。聊天時,我才知道他原來比我小一年(雖然看起來不像哈哈),是個射手座弟弟,還剛好前幾天生日。我也跟他分享了小我七歲的鋼琴學生跟我第一次上課時,由於我樣子比較顯小,個子也不高,所以誤認為我讀高中的趣事。

那是我第一次跟他有那麼長的對話,一路上有說有笑的,中途要喝水時我還有點心機地叫他幫我扭開瓶蓋,現在想起都有點起雞皮疙瘩了。

下半場我們表演的是柴可夫斯基的第四號交響曲,說實話連第二小提琴的部份也不太容易,所以我也很緊張,幸好大家都發揮得很好,沒出什麼差錯。

一曲完畢後,看著台下紛紛站起來鼓掌的觀眾,我感到特別激動和驕傲。以前的我對拉小提琴不是很自信,別說是表演了,就連在家裡練琴我都有點畏手畏腳的。想不到有一日我居然會在那麼多人面前表演小提琴,還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歌曲當中,沒有太過於被外界影響而怯場。不只如此,我覺得我開始對小提琴重新提起了興趣,自信心也提升些許,越發地期待學習和表演新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