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我手上拿走冰棒剩下的木棒,快步走近前方的垃圾桶。他半背向我一邊說:
「我們明年去東京旅行吧!我一個人實在沒辦法在新宿站生存下來。」他似想起某段舊事,倒抽了一口氣。
「對喔,新宿車站有二百多個出口,我哥當了十多年童軍在那裡還是會迷路。」
「是不是!東南西北,東南西南還有東南東西南東出口,幾年前我在那裡迷了一整天路,走著走著以為自己進了結界一樣有入無出。」
他光顧著看我,一不留神踢到路上的石頭,嚇得他倒後摔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拿回重心站穩。
「Oh,Sorry!」
「你是在向一塊石頭道歉嗎?」
「我第一下還以為那是一隻鳥!嚇死我了!」他心有餘悸的拍拍心口。
「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好笑的人。」我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哥哥結婚的時候我曾問他,作為23歲就結婚的人,他心中的愛是什麼。他說愛就是當你明白到愛是有很多面向的。真愛並不代表毫無波瀾一帆風順,為柴米油鹽奔波是愛,有爭執分歧也是愛,即使愛也會對彼此失望,會因彼此受傷。當你意識到這些事之後還是想跟那個人一起走很遠很長的路,一起吃很多很多頓飯的話,那就是愛。

最近我再問爸媽,作為結了婚快四十年的人,他們心中的愛是什麼,他們的答案卻出乎意料的簡單。我爸說,愛像是一套老電影,你已經看到滾瓜爛熟了,卻還是且常看常新,令你想一看再看。我媽則是說:如果你覺得一個人很好看,那沒什麼。如果你漸漸覺得他很有才華人好好,那也不代表什麼。可是如果到了某天你發現他一個牛高馬大的人就算只是在做一些普通至極的事情你也覺得他可愛的時候,你就完了。那不是因為他可愛,而是你看他的目光中已經帶著愛。看來李天愉說得對,我家的基因自帶愛人的天份。

鄭卓恆說過,要走得遠,首先要行得穩。不管如何反覆思量,我還是想和他一起漫步,用最大的平靜擁抱生命中的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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